晨光尚未完全驱散须弥城的夜色,艾琳娜娜便己站在净善宫的花园中。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纳西妲的额头,金色的眼眸中流淌着古老而深邃的光芒。
"准备好了吗?"她轻声问道。
纳西妲眨了眨翠绿的眼睛,微微点头:"你要带我去哪里?"
艾琳娜娜唇角微扬:"去见一个老朋友。"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骤然亮起一抹幽蓝的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纳西妲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忽然扭曲、溶解,色彩被抽离,声音被吞噬,只剩下无尽的蓝——深邃如海洋,轻盈如梦境。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她们己站在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脚下是泛着微光的透明水面,每一步都会激起细小的涟漪,却听不见半点水声。
而在她们面前,矗立着一棵通天彻地的“粉色”巨树——它的枝干如同凝固的星河,叶片闪烁着千万种色彩,每一片都仿佛承载着世界的记忆。
世界树。
纳西妲屏住了呼吸。即使作为草神,她也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世界树的存在——它不仅是提瓦特的根基,更像是一位沉默的守望者,记录着从创世之初到此刻的每一缕时光。
“好了,纳西妲,随我来吧,这里有一位老朋友,也算你的……前辈。”艾琳娜娜拉着纳西妲的手,慢慢沿着枝杈向上前行……
世界树的枝叶在虚无的梦境中沙沙作响,荧蓝色的光点如同坠落的星辰般在空气中浮动。艾琳娜娜牵着纳西妲的手,踏过由记忆编织的流光小径,来到那棵贯穿天地的巨树之下。
大慈树王的虚影静静伫立在根系之间,翠绿的长发如同垂落的藤蔓,发梢己经染上了不祥的暗红色纹路。见到两位来客,她微微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与痛楚交织的复杂情绪。
"你还是这么乱来。"大慈树王的声音带着温柔的责备,目光落在艾琳娜娜身上,"把教令院搅得天翻地覆,连我的小草神都被你带坏了。"
艾琳娜娜撇撇嘴,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五百年不见,开口就是教训人?那些老古董早该收拾了。"
她忽然上前几步,伸手想触碰好友的脸庞,"倒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
她的手指穿过了虚影。
三人同时沉默了。荧光的尘埃在她们之间无声流转。
纳西妲攥紧了小拳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大慈树王缓缓地摇了摇头,她那如瀑布般的长发也随之轻轻晃动,发间的暗红纹路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蠕动着。
“禁忌知识的污染己经深深地侵入了世界树的根系,”大慈树王的声音平静而又沉重,“如果不将我存在的概念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这份污染就会像野火一样迅速蔓延,最终席卷整个提瓦特大陆。”
她的目光转向了艾琳娜娜,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微笑:“不过,能够看到你如此焦急的模样,倒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谁着急了!”艾琳娜娜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转过身来,她身上那件古装的广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弧光。
“动不动就要消失,你以为这是什么三流悲情剧吗?”艾琳娜娜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意,“我们可是——”
“魔神啊……”大慈树王轻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的光芒却渐渐黯淡了下去,“正因为我们是魔神,所以才更不能任性啊。”
就在这时,世界树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是在痛苦地呻吟。无数荧粉色的叶片如暴雨般纷纷坠落,宛如一场凄美的粉红色雪暴。
纳西妲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她那小小的身躯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她紧紧地抱住了大慈树王的虚影,仿佛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她。
大慈树王温柔的回抱住纳西妲,安抚着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开始流泪的纳西妲。
"至少……至少让我记住您……"
纯净的草元素力如春溪般流淌,大慈树王的身影开始化作光点消散。
艾琳娜娜瞳孔骤缩,在最后一刻扑上前去,死死抓住了那双即将透明化的手。
"给我等等!你这个——!"
刺目的白光吞没了整个世界。
......
艾琳娜娜在净善宫的草坪上惊醒。晨露沾湿了她的衣襟,纳西妲正蜷缩在她怀里安睡。她茫然地环顾西周,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却又说不清为什么。
"奇怪..."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一片嫩绿的新芽印记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
世界树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一个无人记得的故事。
净善宫外,荧和派蒙焦急地等待着,赛诺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试图用他标志性的冷笑话缓解气氛:"所以……现在应该叫'树'(输)得彻底,还是'赢'得漂亮?"
没人笑。
妮露攥着衣角,眉头紧蹙:"她们进去那么久了……"
提纳里的耳朵微微抖动,低声道:"禁忌知识的污染不是小事,即便成功,代价也……"
他的话没说完,净善宫的门缓缓打开了。
艾琳娜娜抱着仍在昏睡的纳西妲走了出来,神色平静,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荧立刻迎上去:"你们……成功了?"
艾琳娜娜轻轻点头,指尖拂过纳西妲脸颊上未干的泪痕,低声道:"污染祛除了,她只是太累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派蒙拍拍胸口:"太好了!那、那世界树应该没事了吧?"
"嗯。"艾琳娜娜应了一声,目光却微微失焦,仿佛在思索什么。
艾尔海森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但他并未多问,只是淡淡道:"既然事情解决,教令院的工作也该继续了。"
赛诺摊手:"至少不用再担心世界树突然爆炸?"
妮露轻轻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荧看着艾琳娜娜,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话没说出口,但眼下显然不是追问的时机。
……
夜深人静时,荧独自坐在净善宫的屋顶,望着星空发呆。派蒙己经睡着了,飘在她旁边,偶尔还嘟囔几句梦话。
"睡不着?"
艾琳娜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荧回头,见她不知何时己经站在那儿,月光洒在她的衣袍上,映出淡淡的银辉。
"嗯。"荧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在世界树下……真的只是祛除污染吗?"
艾琳娜娜沉默片刻,走到她身旁坐下,仰头望向星空:"不然呢?"
荧抿了抿唇:"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艾琳娜娜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手背上的嫩芽印记,轻声道:"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忘记反而是一种保护。"
荧皱眉,努力回想:"可我记得……大慈树王她——"
"……!"
艾琳娜娜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荧吓了一跳:"怎么了?"
艾琳娜娜死死盯着她,声音微微发颤:"你……刚才说谁?"
"大慈树王啊。"荧困惑道,"就是世界树的守护者,你的朋友……"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个站在世界树下,温柔微笑的身影,发梢染上暗红的纹路,最后化作光点消散的瞬间……
"那个……自私的笨蛋……"艾琳娜娜攥紧拳头,声音低哑,"明明可以再等等的……明明可以再想办法的……"
荧怔住了:"你……记得她?"
艾琳娜娜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嫩芽印记,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和无奈:"果然……就算世界树删除了她的存在,她也要用这种方式,硬是给我留下一点痕迹。"
荧终于明白了什么,眼眶微微发热:"所以……纳西妲她……"
"她不记得了。"艾琳娜娜轻声道,"所有人都不记得了,除了你……"
"……还有我。"
夜风拂过,世界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着无人听见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