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冯织意。
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几人跟前,语速极快,如石子滚落玉盘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哥哥还有别的事,我就走得早些。没想到,到了家就听见大皇子妃被歹人袭击,我就想着不知道你和洛家姐姐如何了,遣人来打听消息。”
稍稍换了口气,她继续道:“结果才知道,你们压根就还没出柳叶岛,也不知是被什么耽搁了,我就想来看,央了母亲许久,才允我带着人再来。”
冯织意的语速又急又快,乔望舒根本插不上嘴。
她却是没有想到,这个性情火爆的小辣椒,待人如此至真至诚。
不过是在木桥上救了她一回,就念到现在。
跟她那个凡事算计的哥哥冯易,大不一样。
冯织意凑到她跟前,有些紧张地问:“回来了我才知道,望舒姐姐差点掉到水里去?还有,宁大哥他竟然杀了他母亲的丫鬟?”
“乔家姐姐,你有没有事?”
以冯织意单纯天真的个性,实在是不明白,她离开不多久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宁至谨是冯易好友。
不知何时起,冯织意对他芳心暗许。
因此,哪怕她对乔望舒没了敌意,仍然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望着乔望舒,她小心翼翼地求证:“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乔望舒还没说话,洛风禾“啧啧”两声:“人都死了,你说是真是假?”
因着乔望舒的缘故,洛风禾如今是有八百个看不上宁至谨。
更何况,宁至谨所做的,都叫什么事啊!
是人能干出来的吗?
见冯织意仍然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横竖现在无事,洛风禾索性将金桂想要推乔望舒落水那会讲起,原原本本地讲给冯织意听。
连翘、洛子皓,在一旁佐证。
冯织意三观动摇,大受打击。
她拉着乔望舒的手,垂着头没有吭声。
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落到乔望舒手上。
“对,对不住……”
冯织意连忙掏出丝绢,手忙脚乱地擦着,啜泣着说:“望舒姐姐,我是真的……真的担心你才来的……”
她担心会被乔望舒误会,以为她是因为宁至谨回来。
“我知道。”
乔望舒温柔地替她整理着额前碎发,安慰道:“年少时,谁不是凭着心底一点热爱?早点看清一个人,是好事。”
冯织意哽咽着应了。
随即,她猛地抬头,双目含泪地看着乔望舒:“那你怎么办?”
她只是梦想幻灭,乔望舒可是宁家未过门的媳妇。
“不用担心我。”
乔望舒微微一笑:“我自然有办法。”
刚说完,她又咳了起来。
冯织意紧张得团团转,开口道:“我来的时候,外面街上全是皇城司的人,还有京兆府和大理寺的衙役,和五城兵马司。”
大皇子妃在京城遇袭这么大的事,所有衙门都出动了。
“我还带来一队家丁,不如先送望舒姐姐回府?”
乔望舒身子弱,京城许多人家都知道。
事到临头了,冯织意才知道她究竟有多弱。
乔望舒咳得喘不过气,洛风禾代她道:“已经给乔家哥哥送了信,估摸着快到了。”
伯府距离此地有一段距离,再加上京城正乱着,各种盘查。
不如正常时候顺利。
除了他们,室内还有好些人未能离开。
正说着,门口就响起询问的声音:“敢问,忠顺伯府七姑娘,可在此处?”
大哥?
乔望舒还喘着气,捂着心口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哪怕有好友一直陪着,在她最虚弱的时候,最想看见的,仍然是亲人。
洛风禾知道她的意思,忙让洛子皓出去接乔云驰,自已则扶着乔望舒,轻轻抚着她的脊背:“你别急。”
乔望舒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也不愿让大哥担心。
一点一点调整着呼吸,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
乔云驰大步迈进来,一眼就看见乔望舒。
“妹妹!”
他语气急切地问:“你怎么样?”
乔望舒冲他点点头,没有张口,就怕自已一张口又会咳得停不下来。
乔云驰没有再问,先跟洛家姐弟致谢,缓声道:“不急,待你好些了,我们就出去。”
“我找了一顶软轿,就在门口。云晋不放心你,叫上云松一起来了,只是不能都进来,就在西堤外面的马车上等你。”
好家伙,一口气来了三个哥哥!
洛风禾羡慕得眼睛闪闪发亮,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洛子皓。
儿时她就一直想要母亲给她生个哥哥,略大些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洛子皓严肃的包子脸,她默默想着:好吧,有个弟弟也不错。
这边,乔云驰自顾自地交代着:“我没有请柬,在门口耽搁了一会儿,原是进不来的。”
“还是来了一名太子府上的侍卫,问了我的名字,才领着我进来。”
太子?
乔望舒心头一暖。
原来,他那么细心,还特意留了人下来。
感觉嗓子的痒意减退后,乔望舒才开口问:“外面是什么情形?我这里还有洛家姐姐和子皓,还有冯家妹妹。”
洛家姐弟是一直陪着她才耽搁了离开的时机,冯织意是因为她才又回来。
对他们,她有一份责任在。
“妹妹放心,大街上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乔云驰道,“我带的人手足够,可以把大家都给送回去。”
冯织意听了一耳朵,忙道:“不用管我,母亲让我带着好些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出门。”
乔望舒坚持:“你因为我回来,这份心意,我不能不领。”
连翘扶着乔望舒起身。
她没有直接走,先跟室内其他长辈敛礼道别。
洛家姐弟和冯织意也跟着行礼告辞,又有人拉着乔云驰问外面的情况。
只是,大皇子妃遇袭这等涉及天家之事,乔云驰实在是不清楚,只把外面的情形大致说了说。
他不清楚,有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大皇子府。
“砰!”
“哗啦!”
大皇子赤红着眼,又气又急,全然没有平日里恭顺无害的模样。
地上一片狼藉,全是被摔碎的物件、撕碎的书页,一地碎瓷。
“他怎么敢的,啊?!”
大皇子怒发冲冠:“我这般尽心尽力,让婉儿办赏梅宴替他拉拢人心。他倒好,要杀易文茹就杀,为何要连累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