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的夜晚,比庆国要冷冽得多。风裹挟着砂砾,刮得人脸生疼。
林词紧了紧身上的道袍,这粗布麻衣,实在不怎么挡风。他抬头望去,北凉王府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丝竹之声,与这萧瑟的夜色,倒是格格不入。
“殿下,这身打扮,能行吗?”李岩跟在身后,有些担忧。
“放心。”林词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越是不起眼,越是安全。”
他二人来到王府门前,早有侍卫拦住去路。
“什么人?”侍卫上下打量着林词二人,语气不善。
“贫道乃游方道士,听闻北凉王府有贵人患病,特来相助。”林词不慌不忙,稽首道。
“道士?”侍卫嗤笑一声,“哪来的野道士,也敢来王府招摇撞骗?滚!”
“这位军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林词也不生气,“贫道虽是方外之人,却也略通岐黄之术。军爷若是不信,大可通报一声,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侍卫见他气度不凡,不似作伪,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转身进去通报。
不多时,侍卫去而复返,态度恭敬了许多:“二位请进,我家王爷有请。”
林词微微颔首,迈步走进了王府。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偏厅。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踱着步。见林词进来,他连忙迎了上来。
“这位就是道长吧?”中年男子拱手道,“在下徐骁,忝为北凉王府长史。”
“贫道玄机子,见过长史大人。”林词还了一礼。
“道长快请坐。”徐骁引着林词落座,“听闻道长医术高明,不知可否为我家军师诊治一番?”
“不知贵府军师,所患何疾?”
“唉,说来话长。”徐骁叹了口气,“我家军师,乃是北凉第一智囊,名叫李义山。数日前,他突然昏迷不醒,遍请名医,皆束手无策。如今,已是奄奄一息。”
“可否让贫道一观?”
“自然可以。”徐骁连忙起身,“道长请随我来。”
二人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推门而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林词上前,搭上老者的脉搏。片刻之后,他眉头紧锁。
“道长,如何?”徐骁紧张地问道。
“不容乐观。”林词沉声道,“军师大人这是中了奇毒,此毒名为‘七日断肠’,中毒者,七日之内,必死无疑。”
“什么?”徐骁大惊失色,“那可有解救之法?”
“难。”林词摇了摇头,“此毒无药可解,除非……”
“除非什么?”徐骁急切地问道。
“除非能找到下毒之人,以其人之血,为药引,方有一线生机。”林词缓缓说道。
“这……”徐骁面露难色,“这下毒之人,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长史大人不必担心。”林词说道,“贫道有一秘法,可追根溯源,找到下毒之人。”
“哦?”徐骁眼睛一亮,“道长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那就有劳道长了。”徐骁躬身一礼,“只要能救回军师,道长便是北凉的大恩人,本王定有重谢!”
“王爷客气了。”林词淡淡一笑,“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
“来人,备法坛!”林词吩咐道。
“是,道长。”徐骁立刻命人去准备。
不多时,一切准备妥当。林词登上法坛,焚香祷告,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他双目圆睁,大喝一声:“疾!”
只见一道金光,自他指尖射出,没入李义山的眉心。
“找到了!”林词说道,“下毒之人,就在王府之中!”
“什么?”徐骁大惊,“这怎么可能?”
“信不信由你。”林词说道,“此人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与军师大人有过接触。”
“这……”徐骁脸色阴晴不定,“道长可有证据?”
“贫道自有办法。”林词说道,“还请长史大人,将今日与军师大人接触过的人,全部召集起来。”
“好!”徐骁咬了咬牙,“来人,传令下去,将今日与军师接触过的人,全部带到前厅!”
一时间,整个王府都骚动起来。
前厅之中,数十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这些人,有的是王府的侍卫,有的是谋士,还有的是仆役。
“道长,人都在这里了。”徐骁说道。
林词点了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人身上。
“就是你!”林词指着那人说道,“你就是下毒之人!”
众人哗然。
被指认的那人,正是北凉王的另一位谋士,名叫赵长陵。
“你……你胡说!”赵长陵脸色大变,“我没有下毒!”
“有没有,你自已心里清楚。”林词冷冷地说道,“你身上,还有‘七日断肠’的味道。”
“我……”赵长陵还想狡辩,却被徐骁打断。
“赵长陵,你还有什么话说?”徐骁怒喝道,“你为何要害军师?”
“我……我……”赵长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来人,将他拿下!”徐骁一声令下,几名侍卫冲了上来,将赵长陵按倒在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赵长陵大声求饶,“我是受人指使的!”
“受人指使?”徐骁眉头一皱,“是谁指使你?”
“是……是南疆巫师!”赵长陵说道,“是他给了我毒药,让我毒害李义山!”
“南疆巫师?”徐骁和林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果然是他!”林词说道,“看来,这北凉王府,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道长,现在怎么办?”徐骁问道。
“先救人。”林词说道,“至于那个南疆巫师,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好!”徐骁点了点头,“来人,将赵长陵押下去,严加审问!”
“是!”侍卫们应声而去。
“道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徐骁感激地说道,“你不仅救了军师,还帮我们揪出了内奸。”
“长史大人客气了。”林词说道,“这都是贫道应该做的。”
“道长高义,本王佩服。”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不知可否请道长,到府上一叙?”
林词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北凉王,拓跋烈!
“贫道玄机子,见过北凉王。”林词躬身行礼。
“道长不必多礼。”拓跋烈大笑着说道,“快请入座。”
“谢王爷。”
拓跋烈在主位上坐下,徐骁和林词分列左右。
“道长医术高明,法力无边,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拓跋烈赞叹道。
“王爷谬赞了。”林词谦虚道。
“不知本王,可有幸请道长,参加今晚的夜宴?”拓跋烈突然说道。
“哦?”林词心中一动,“王爷相邀,贫道岂敢推辞?”
“哈哈,好!”拓跋烈大笑,“来人,备宴!”
夜幕降临,北凉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美酒佳肴,觥筹交错。
北凉王高坐主位,各国使臣、文臣武将分列两侧,林词也赫然在列。
“诸位,今日设宴,一来,是为了欢迎各国使臣的到来;二来,也是为了庆祝本王的一位贵客,南疆大巫师的到来!”拓跋烈举杯说道,“让我们共同举杯,为大巫师接风洗尘!”
“大巫师?”,林词眼睛微眯。
众人纷纷举杯,齐声说道:“为大巫师接风洗尘!”
“哈哈,好!”拓跋烈一饮而尽,“诸位请尽兴!”
宴会开始,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林词却无心饮酒,他暗中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位南疆大巫师。
只见那大巫师,身着一袭黑袍,头戴一顶奇怪的帽子,脸上涂着五彩斑斓的油彩,看起来十分诡异。
他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抬头,扫视一眼众人,眼神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这位大巫师,不知来我北凉,有何贵干啊?”一位使臣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