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很顺利,阿隆一行在分别的泥沼处与阿婶等人汇集,得悉了阿隆与乌拉的遭遇,众人均是不禁捏了一把冷汗。细听着阿隆口中说起这白衣高人,他微笑着骑乘在马背之上,享受着众人那莫名其妙的眼光,仿若高居庙堂之上的神灵,心安理得的接纳着世人的朝奉。
一行数名妇弱合力扛起唯一的一只猎物,那是一头草食牤牛,捕杀它全然没有危险。人们行在回程的路上,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者是因得了这猎物,忧愁者是因只得了这猎物,得过两日,狩猎继续。
白衣来人乘马行在队伍的末端,他单手拿住一本书册,观之全神贯注的模样。昏睡的乌拉被移到一个临时搭起的担架之上,阿隆空出身来。他走在白衣高人的前面,不时总要回头望上一眼,这种感觉很奇怪,想要去触碰,却又有些忌惮,算了吧!可又恋恋不忘。
“你有话说?”白衣来人很随意的问出一句,心思似乎仍旧还是在手中的书册之上,连眼眉都未曾抬一下。
阿隆面色闪过一丝窃喜,急切问道:“高人,你是修气者吗?”
“修气者?莫非你觉得我的修为只能达到这个层次?”白衣高人出言反问,语气随和但却有着一丝的不屑。
阿隆闻言,只觉自已彻彻底底是一个无知者,“那是什么样的境界?比修气者还要厉害吗?”阿隆满目憧憬。
这样浅薄的问题霎时便让马背之上的白衣者显出焦躁,出言训诫道:“小子,这些年你们这些阿尔西斯少年都不练功法的吗?怎会问出这般无知的问题?”
阿隆没有料到自已的问话会得到这般回应,他心头一怔,愣在了原地片刻,再跨出步子的时候,怯怯的回道:“阿父只教会了我一拳武道。”
“一拳武道?那是什么功法?”白衣者闻所未闻。
阿隆思考一阵,将阿父曾经说起的关于一拳武道的奥义悉数说出,“将周身劲力汇聚于拳,以拳劲轰击外物,周而复始,以成一拳武道。”
白衣者品味片刻,随意回道:“此等功诀,是力境蛮人才会去修行的,莫非你阿尔西斯一族一直以来修的都是这低阶的力境法门?”
阿隆不是很明白这武学境界的高低该是如何品论,遂侧首投以懵懂的眼光,加之认同的体态。
白衣者见状,惊讶之余不禁感叹,“阿尔西斯一族何以会沦落至此?”下一刻,白衣者显出丝丝怒气,出言问道:“你部族当世的族长是何人?我真想看看昔日风光无比的阿尔西斯到底是被怎样的一个蠢材所引领?”
这番话,像极一个恨铁不成钢的长者在向其不孝子孙问罪,阿隆大惊之余,莫名惧怕起来。用很轻的声音念道:“阿尔西斯部族已经没有族长了。”
白衣者不明白何谓没有族长了,询问之下,阿隆向其讲起了关于西族入侵,阿尔西斯的勇士们沦为供人差遣的牛马。又讲起身为族长的阿父为了保住大山世界秘密,拼死破灭了贼人的妄想。各中详尽,均是细细说出,全然没有半点隐瞒。讲到伤处,满心感叹。
白衣者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深沉。本欲恼火,但见后辈小子,憨厚纯真,也就不再出言相训。
阿隆突然问道:“前辈,你这么厉害,你可以帮我吗?帮我击退那山外来的侵入者,帮我解救被奴役的部族勇士,帮我为阿父报仇。”话自出口,阿隆顿觉不妥。这一路相处,虽说阿隆已将这白衣来人敬为先辈,可这位先辈毕竟是局外人,正如他自已说的,他只是阿尔西斯部族的旧友。
白衣者没有答话,转而回以一个冷峻的眼神。阿隆见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队伍徐徐前行,谁也没有注意到队末的两人说起了这样的一番话。
日过正阳,一行队伍走出了巨木森林,远远的已可以看见阿尔西斯部族那巍峨的城邦。森林之外,连绵数里的平原之地。西人大军撤走了,那燃尽的篝火余渣,将这片原本的青青草地涂抹成了黑污的麻子脸。
白衣者见之,略微盘算,随即威严问道:“小子,区区数万之军便将你阿尔西斯击溃了?”
这般口气,在阿隆听来简直不可思议,只得怯怯回道:“那侵入之军无穷无尽,我部族勇士不过两百有余,如何挡得了。再说,那军中还有修气者。”
“修气者很强吗?若是习得你阿尔西斯一脉的嫡传功法,达至气境巅峰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白衣者依旧是忍不住的感叹,感叹之余这才想起适才正欲问出却被打断的疑问:“你们为何放着祖传的功法不修,转而修那不入流的力境功法?”
一路的说辞,阿隆以为这白衣高人应是对阿尔西斯部族不甚了解的,可此番问出的话全然是在意料之外。
“前辈莫非不知,修气在阿尔西斯部族是为禁忌?”阿隆的问出的话,声音很轻,俨然是没有底气,不知为何,他对这白衣高人的敬畏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人。
“禁忌?”白衣者被这般说辞震惊到难掩风度,他勒住马缰,停下步伐,厉声质问道:“这是谁人定下的荒唐规矩?”
突来的举动吓住了阿隆,他停住脚步,怯怯的转身回望。行在前方的一众人等也被这突然拔高的语调所惊动,不住转身投来疑惑的目光,但见阿隆肃然站立于白马来人身前,低着头,仿若一个犯错的孩子。
“祖宗传下的规矩,修气会入邪道。”阿隆怯怯说着。
白衣者终于是无法忍耐这般愚蠢了,只见其青色光身闪动,白衣者已然凌空置于半天之上,一道青色气息自其周身腾起,转而青色气息逐渐汇集于右臂之间。下一刻,白衣者自空而下将气息砸出,似有一道疾风自身侧刮过,阿隆闭眼睁眼之间,缥缈气息撕开夯实大地,直冲远方城邦而去。
“轰隆”一声,阿隆循声望去,半里之外的殷实城邦在这一击之下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那气劲过处的大地亦被拖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这招便是你阿尔西斯一族嫡传拳法中的撼地。”一阵空灵的话语之声自空而起,阿隆极目四望,白衣者的身影已在半里之外的城邦之上。
“若得此法,何惧那区区万人之兵。”阿隆的心间不自觉生出此般感悟。
“这白衣高人得悉我阿尔西斯功法,行为举止间全然不失人性,莫非修气会入邪道本就是一个骗局?”阿隆想到此,内心的激动之情已然难以言表。
城邦之上的白衣身影再次闪动,朝着峡谷深处而去,阿隆顾不得其他,急奔朝白衣高人追身而去,那感觉仿佛是在追寻他的梦想。
再看狩猎的队伍,一众人等被惊呆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