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眼见青天白日,他却是令退了左右守卫,转而将房门关上了。
杨平自在书案前落座下来,既到此刻,那满面不可置信的猜疑模样这才显现出来。他将那绢巾包住的物件放到案桌之上,双目死死盯着,脑中确己是闪过万千思绪。
如此一阵,杨平坐首身躯,自将那绢巾打开,只见那原本的黝黑物件被杨平的一番擦拭过后,这厢己然显出了金黄本色。杨平如何不能认得此物,只闻杨平呢喃叹声,说道:“慕容氏的密令金牌何以会在此处?”
杨平自在慕容豪霆的城寨时代便己见过此物,那是专属于慕容氏秘密行事之时,用于传令之用。可如今这般的金令何以会出现在火情余烬之中?
“莫非这把火是慕容氏所放?”杨平呢喃一言,却是把自己吓得一个激灵。
“不可能,不可能,这城寨本是慕容氏的产业,如何能有自己烧自己的做法。这绝对不可能。”杨平一番自顾自的分析,却是如何也不敢相信。
可于转念之间,杨平想起了早前在城寨之外相迎周鸣的那一幕,慕容豪轩的神色确是有些怪异。尤其是当周鸣喊出那声贤弟之后。
越是这般想,杨平的心中便越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口中不住喃喃念道:“莫非这城寨交接,慕容氏本就有着异议?可未有慕容家主的首肯,周鸣是如何也坐不上这城寨之主的位置。难道是城主?哪怕他双眼己瞎,也不愿让出这城主之位?”
想到此处,杨平不住冒出一身冷汗,恍惚间,他眼中那个刚正威严的少年城主俨然己经化身为一个颇具城府,行事狠辣的阴险模样。
待过一阵,杨平终是叹出一言,是说:“莫非这把火是城主给周鸣的一个下马威?”
诸般猜疑,自是作不得准,终需验证一番,方可寻得自处之道。
杨平将残存金令收到秘处,继而离了住处,去往了通云阁一楼的统算居,他来此是要寻人。
此间,统算居内自在热火忙碌着。虽说昨日城寨适逢大灾,可城寨的本质工作不能丢,矿山之上挖矿掘脉之工不可停,这统算居内细数各类矿脉产物的事务亦自不可落下。
见得督卫到来,众人一番行礼问言,诸般礼数既过,杨平出言问道:“小六子可在啊?”
瘦弱书童模样的小六子闻言,自从人群中脱出,上到杨平近前。
杨平不作别样言说,只是低头一个眼神,那小六子便心领神会的随杨平去了。
小六子本是杨平的近身侍童,近来城寨多事,杨平渐感分身乏术,于是自上次后陵伤愈之后,便让小六子来到统算居代替自己行监管之职。
杨平领着小六子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居处。小六子见本该有的门前守卫与俯院巡卫,此间均是不见身影,不用多问,他便知督卫寻自己是有密事吩咐。
小六子不作问礼答言,只是躬身问道:“督卫此间唤六子不知是有何要事吩咐?”
杨平也不多言,只在首言回道:“本督这般要你秘密潜入吉边城内调查一个人。”
小六子问道:“何人?”
杨平回道:“周鸣。”
听得周鸣名讳,小六子难免一时犯怵,只见其犹犹豫豫的试探着问道:“周鸣此为城寨之主,不知督卫何故要六子去调查城主呢?”
“怎么?你怕?”杨平威严反问。
小六子见得杨平微怒之状,慌而跪身回道:“六子不是怕,只是周鸣此番既为城主,便是六子的主上,此般暗查主上之事,若是不小心走了风声,那便是以下犯上之罪。六子不惧获罪,只是担心会连累了督卫。”
杨平如何听不出小六子的话外之意,六子的主上,换言之便是他杨平的主上,身为下属的,当以忠字当头,如何能暗里密谋呢?暗谋主上,与造反无异。
杨平淡淡一笑,出言问道:“小六子,你跟了本督多久啦?”
小六子怯怯回道:“自六子十三载岁便跟了督卫,此间算来己有六载有余了。”
杨平再问:“那你可还记得为何会跟随本督来到城寨?”
小六子若有感叹的回道:“如何能不记得督卫的大恩,若不是督卫,小六子一家恐怕......”
杨平不待小六子说完,抬手便是将其打断,随即威严说道:“你既记得本督的恩典,那本督这一次就名正言顺的给你一个报恩的机会。”
其实小六子的话也是有着他的真心,城寨之内何人不知他小六子与督卫的关系,若说小六子行事没有督卫的首肯,那恐怕城寨之内没有人会相信。
可杨平己然这般说了,小六子又如何能够拒绝。只见其面色坚定,像极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死士,开口说道:“六下听从督卫吩咐,誓死为督卫进忠。”
其实杨平也知道此举的凶险,吉边城内,三族势力,明里暗里,错综复杂,稍有不慎,有人暗查城寨之主这般大不敬之事便会传到周鸣耳中,小六子的担忧说来其实并无道理。可于杨平而言,他终是要求得内里真相的。
但见杨平说道:“周鸣此人,过往并无事迹,你此去吉边城,首先要探听的便是此人的过往背景,到底是庸碌无为之辈,还是深藏不露之才。”
小六子得言称喏。
杨平再说道:“其次,你要确定一件事,那便是周鸣继位城寨之主是不是因为他族叔周琅的关系。”
小六子得言,再尔称喏。
“这最后一件事嘛!恐怕也是最难的一件事。那便是探查慕容氏与他周家内里关系如何?周家可是真心效忠慕容氏,而慕容氏可有把柄落于周家之手?”杨平说着这一言,不住一阵惆怅。
小六子听得这第三件事,不免露出焦躁,心自暗暗想着:“要说这前两件事,自从旁人处,用些手段,不难探明。可至于这两家的暗里的关系,若非内里家人如何可探得?可自有此令,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诸事言定,杨平自将小六子扶起,随即宽慰说道:“你此去吉边,本督会传下令言,是说你离城归家,以尽孝道去了。是以,这城寨之内便无人会再多问你的去处。再者,这几件事的答案于本督甚为重要,你此去吉边务必谨慎当先,勿要走了踪迹,本督在此静候你的好消息。”
小六子问道:“此去若有消息,六子如何与督卫联络?”
杨平回道:“每月初一日,本督自亲身前往山脚驿馆,届时你便来此处见我。”
眼见诸般安排己然妥当,小六子当自显出了不舍的神色,可只余半刻之后,小六子从容说道:“此去吉边,还请督卫允我三样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