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自管着城寨人事的花名册,这城寨之内有几多囚徒,几多黑马,几多兵士,他都是一清二楚。同样城寨之内原有几人要走,又有几人要来,他也是一应了然。
杨平思索半刻,出言说道:“城寨每年原有新人进来,可也有旧人离开,再尔算上病故的,遭了意外的,这剩下的,恐怕是难以指望他们有所建树。再者言之,这新增之人,一回不过小有数十,如何能够一蹴而就,将这矿物产量提上去。总言概之,新增囚徒这条路怕是不妥。”
一语言毕,杨平扫见了那适才提出请调军队的那一管事,故而再说了一言:“至于请吉边城的军队来帮手,那更是不可能了。且不论能否请得这一纸令言,那群人岂是可以受此苦累之人。”
杨平的一番真知灼见,算是彻底堵死了加人这条道,其实在他的心目中,这也不是他想要走的道。
眼见加人这条道走不通了,众人也只得一阵哀叹,蛐蛐咕咕说不出个新的方法。
杨平眼看着这群五大三粗的兵汉子,哪个是胸有谋略之人,踌躇好一阵,均是未能有人说出他心中所想。
有念于此,杨平想着是时候出言提点一下了,随即说道:“这矿山之上每一个囚徒的矿产之数,每日都是定时定量,那不知他们达到这个量,是很难呢?还是说比较轻松?”
众人闻言,均是各自盘算起来。其实要他们来说,这个问题或许他们还真不好回答,他们的职责是监督每一个囚徒每天完成既定的矿石原料开采,至于这些囚徒做起来是轻松还是艰难的,对于他们而言,貌似并不重要,他们也懒得去关注。
一人管事说道:“倒是没怎么听到有人抱怨,想来这些囚徒达成每日之数应不算太难。”
貌似有了一个聪明之人,这管事说道:“既然完成既定之数不算太难,那为何不加一点?”
这句话瞬间便点醒了在场的众人,有人说道:“是啊!反正都是作活的人,多一点少一点有什么关系。”
可是有人反驳道:“加了量,要是完不成,那又该如何处置?打?不妥吧!”
适才那人似乎觉得加量不是什么大事,辩解道:“又不是加很多,少加一点嘛!众人拾柴火焰高,每人加一点,日积月累,这多出之数不就出来了。”
“可不知这多出之数可有一个定量?”有人问出问题,众人便将目光聚集到督卫杨平的身上。
但见杨平不紧不慢的回道:“目前只闻要增加进贡之数,尚未有明确数值。不过以本督的猜测,既是要加了,那肯定不会是小数。”
一管事感慨道:“加少了,达不成既定所需,加多了,这下边的矿工势必艰难。”
众人闻言,均是觉得颇有道理。只在众人左右为难时,另有一人管事说道:“我以为,且不论多了数目,这群矿工是轻松还是艰难,至少我们要达成上头的令言吧!这人不都是逼出来的吗?想当初,因为山水倒灌,耽搁了不少时日,后来不还是大家伙日夜赶工,将那差下的矿料补齐了。”
杨平见这人的一番话,己经与自己所预想的方案有所靠拢,随即顺着他的话说道:“此言中肯,世人不都是逼出来的嘛!且不说咱们拿着刀去,一个一个去逼迫他们,只要立下了规矩,平等以待,想来总是慢慢可看到一个结果的。”
又一人管事说道:“督卫说得对,依属下看来,这些囚徒也好,黑马也罢,我们对他们过于好了,是该压他们一把了。”
另一管事问道:“那增加多少合适呢?”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没有人说出一个数目。踌躇犹疑一阵之后,众人的眼光齐齐投向了杨平。
这景象不就是杨平想看到的嘛!只见其,淡然一笑,伸手比出了三根手指。
一人管事问道:“三十斤?每人加三十斤?”
杨平点了点头,说道:“这只是暂时之数,后续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再作调整。”
其实这个数目是杨平精心算过的,一人每天作活五个时辰,其个人指标是要一百斤矿石毛料,换言之一人每个时辰能完成的量应是在二十斤左右。那么一旦指标多出三十斤,便是意味着这人每天需要多作活至少一个时辰了。
如此,按照杨平的计量,每日作活时长增加一个时辰,过程中再紧一紧,这三十之数应是不难达成。
一管事问道:“既定了这西人囚徒的增量,那这群黑马如何加量,亦算作翻倍之数?”
另一管事说道:“不如首接加他们一百斤,这群莽汉子,一身的气力哪有用完的时候。”
杨平闻言,故作一番沉思模样,却是不给说法,只闻其喃喃念道:“这群异族黑马,其能量绝非这区区二三百之数,可他们毕竟是以助力之名来到城寨,若是区别对待,恐会生出变故啊!”
“可惜,可惜,要是没有定下的那些规矩,这群莽汉子己然可以将这增量之数一手揽下。”又有人不住感叹。
有人不认同这般说法, 出言回怼道:“你们可别不把他们当人,这群家伙,要是把他们惹毛了,保不齐来一个揭竿而起,恐是你我弟兄想要镇压,怕是不易哟!”
这般结果,自是在场众人不愿见到的,更是杨平暂时还不能走到的地步,自在地牢之内说了那一番话后,这群黑马己在他的计较之中,只是此番尚不到时候。
杨平附声说道:“城寨与阿尔西斯部族既有约定,那就不宜在这群黑马身上多费心思。想来六十之数应是可以说服他们,毕竟这不违整体的规则。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来,又是一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貌似都不愿做那第一个表决之人。
杨平既见西下并无异议,心中所愿也己然按照预期达成。所谓迟则生变,杨平不作过多思量,随即便拍板定言,是说:“既然诸位均无别样说法,那即日之后,城寨矿山便按此方法先行加量试行,诸位酌情处置,花一番心思,自将诸般情况汇总,以待来日商定。”
如此,杨平借旁人之口将城主周鸣所令的加量之事处置妥当。
至于为何要借旁人之口,杨平原是有着他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