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星眠发现,自已那丑丑的三坨泥塑,出现在了陆乘渊的办公桌上。
沈星眠眨巴着眼睛:……
他每天进进出出,和那三坨雕塑抬头不见低头见。
幸运的是,办公室里面平时没人来,也就不知道这三坨雕塑的存在。
忽而一天,好些人进办公室开口。
沈星眠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两个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上面。
周迟凑近,弯下腰,和三个泥塑平视,“乘渊,你这是什么爱好?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钟虞跟着走过去,拿起一个左右看,“这是哪位大师的杰作?如此逼真,简直是天赋异禀。”
沈星眠低头,嘴角微微抽搐。
陆乘渊走进来,“干什么呢?”
“你这哪里来的玩意儿,这么重口味?”
“捏的。”
“哦?”
“捏的。”
“嗯。”
“啧啧,这才几天没见,你的审美降级这么严重?”
陆乘渊看了他一眼,钟虞做出一个闭嘴的动作。
“这是汤峪的票,前几天你不是说让我留意着吗?”
“钱你报销,我没有。”
陆乘渊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嗯。”
临走的时候,钟虞冲着沈星眠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星眠,周末玩得愉快。”
沈星眠:?????
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人走了,沈星眠惴惴不安。
“将军,要不就把这三个小泥人,放在别的地方吧。”
陆乘渊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用。”
沈星眠轻轻地叹了口气。“哦。”
关于钟虞说的话,沈星眠转眼就抛之脑后。
直到周六晚上,陆乘渊带着他来到一个外表看起来很像酒店的地方。
沈星眠眨了眨眼睛。
“汤……峪?”
陆乘渊走了一半,看他盯着霓虹灯牌子看,“眠眠。”
“哦。”
沈星眠忙跟上,走了进去。
前台是两个可可爱爱的小omega。
“先生,您好,请问几位?”
陆乘渊拿出票,侍应生接过去看了一眼,眼睛都亮了一下。
“您请。”
沈星眠跟着陆乘渊顺着走廊,来到了一个小隔间。
只有一个帘子,里面水雾蒸腾。
“您请用。”
侍应生离开,沈星眠扭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廊尽头出现一道门。
他后知后觉,原来刚才路过的地方,都属于一个房间。
汤浴冒着热气,一进门的小榻上,放着两件衣服。
沈星眠第一次来这里,什么都不清楚。
看陆乘渊突然开始脱衣服,忙上去伺候。
陆乘渊解了两道扣子,一双忙碌的小手出现,帮他宽衣解带。
他垂眸,看着沈星眠忙前忙后。
缓缓开口。
“你也脱。”
沈星眠:????
他也得脱啊……
沈星眠左右看了一圈,拿起地上的浴袍,“将军,我去隔壁换一下衣服。”
陆乘渊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就在这里换。”
说着,他踩着水,下了汤池。
专门面对沈星眠,抬了抬下巴,“换吧。”
沈星眠尴尬地三两下把衣服脱掉,换了浴袍,直接跳了下去。
溅起不少水花。
陆乘渊:……
汤池的深度也许有点超乎沈星眠的预料,他从跳下去,扑腾了半天,都没有浮上来。
陆乘渊过去把他从池子里拽出来,毫无疑问,挨了好几个耳刮子。
终于勉强站起来,沈星眠就像是一直落汤的小狗崽子一样,眼泪汪汪的。
“将军。”
汤浴本来应该是一件很暧昧,浪漫的事情,但发生在他们之间,莫名其妙就变得很滑稽。
陆乘渊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以后不要往下跳。”
沈星眠点点头。
咳嗽了几声。
汤池不大。
沈星眠趴在微凉的石头上面,昏昏欲睡。
直到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扭头。
“将军。”
陆乘渊道貌岸然的样子,仿佛做坏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叩叩叩——”
“陆先生,您点的餐到了。”
沈星眠慌忙扭头看着门口的位置,害怕得咬着唇。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求助一般,看着陆乘渊。
陆乘渊却故作不语。
“叩叩叩——”
“陆先生?需要我们放进去吗?”
沈星眠惊慌地抓着他拼命摇头,“将军……有人。”
陆乘渊终于舍得开口,“放在门口。”
“是。”
听着小推车的声音离开,沈星眠松了口气。
“这么害怕?”
陆乘渊抱着他,激起一片水花。
沈星眠不敢抱怨,只撩起眼皮,抱怨地看了他一眼,嘟嘟囔囔,“嗯。”
从汤峪回来,沈星眠拗气。
不让亲也不让抱。
但晚上睡觉的时候,却换好睡衣,抱着枕头,专门凑到陆乘渊身边。
陆乘渊这几天出现了轻微的易感症状。
不算明显,只是低烧,没有精力。
医生来了几趟,也只是叮嘱,让omega释放安抚信息素,慢慢就会过去了。
可沈星眠却没有信息素。
他更不知道该怎么释放信息素去安抚自已的伴侣。
只能忙得团团转。
陆家老宅那里也知道了陆乘渊现在的身体状况。
沈星眠刚在厨房淘米的时候,就听到“嘀嘀嘀——”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忙放下米盆,出来。
赵问萍带着慕朝进来,看到沈星眠在这里,也很诧异。
“沈星眠?”
沈星眠忙把手在围裙上面擦了擦,“老夫人。”
“你怎么在这里?”
沈星眠揪着围裙,“上将身体不舒服,我……我在这里照顾……”
“不用了,慕朝来了,你可以走了。”
沈星眠察觉到了赵问萍对他的敌意。
“夫人,我……。”
慕朝笑了起来,安抚地搂着赵问萍的胳膊,“赵阿姨,沈中尉一直跟在乘渊哥身边伺候,也辛苦了。”
“我留下来照顾就好,您先在楼下坐着,就劳烦沈中尉和我一起上去。”
赵问萍脸色不好,看了一眼沈星眠,语气很冷,“乘渊呢?”
“将军在楼上。”
慕朝笑眯眯走过来,拉着沈星眠的袖子,“就麻烦沈中尉带我上去,家庭医生说乘渊哥现在需要omega信息素,沈中尉应该提供不了吧?”
“赵阿姨很担心乘渊哥,专门带着我来,给乘渊哥释放安抚信息素的。”
沈星眠沉默带着慕朝上楼,推开卧室的门。
卧室里面,淡淡的雪松信息素。
慕朝缓缓释放自已的信息素,很明显,刚才肆意乱撞的雪松信息素开始缓缓靠近,得到了很好的安抚。
沈星眠垂眸,有些失落,握了握拳头。
“沈中尉如果还有事情的话,就请先离开吧。”
“毕竟释放信息素,会对你产生影响。”
慕朝依旧笑眯眯的,沈星眠缓缓点头,麻木地从卧室里面走出来,轻轻关上门。
楼下,赵问萍等着沈星眠下来,这才开口。
“沈中尉坐吧。”
沈星眠坐在沙发上。
“这样吧,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
“说句实在的,你是omega,这件事情让我很震惊。”
“但我更加无法理解的是,乘渊竟然还替你隐瞒。”
沈星眠开口解释,“夫人,您误会了,将军也是刚刚知道我是omega的。”
“刚刚?”
赵问萍脸色不好。
“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多低,我想不用我和你提了吧?”
“你们不合适。”
沈星眠垂眸。
“星眠,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知道你不坏。”
“但是,乘渊在大战之后受了多重的伤,我想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他的易感期,很不稳定,而且和其他的Alpha还是很不一样,他需要高匹配omega信息素的安抚。”
“你可以吗?”
“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的,强求是不会有结果的。”
沈星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砰——”
“噼里啪啦——”
楼上传来巨大的动静。
沈星眠一下子站了起来。
紧接着,主卧的门被打开,慕朝满脸的血,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恐惧,“救……救命!”
“救命!”
门外,赵问萍带来的保镖,推开门进来。
“夫人。”
“快上去看看。”
沈星眠忙跟着跑上去。
甚至没跑到楼上,拐角处,几个人都被强烈的信息素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星眠更不好受。
慕朝被甩在墙上,头磕到了墙上的壁画,后脑勺很长一条伤口。
本来白净的衣服,现在一片血红。
被抬下来的时候,已经休克了。
赵问萍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下意识寻找沈星眠。
沈星眠跑到主卧里面,陆乘渊已经癫狂了。
他本来的症状只是高烧,身体无力。
却因为慕朝刻意释放诱导信息素,体内积聚了很久的信息素迅速爆棚。
没有宣泄的途径,最终只会演变成Alpha的暴力行为。
见沈星眠进来,陆乘渊眼底一片猩红,根本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砰——”
又是一声巨响,赵问萍在保镖的护送下来到门口。
家庭医生及时赶到,脸色很难看。
“夫人,我和您说了!稍安勿躁,千万不要有任何举动,您这是做什么呀!”
闻讯赶来的陆筠三两下就看清楚情况,“祖母,您这是……哎呀!您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赵问萍一脸无辜,“我不是为他好吗?!易感期没有匹配度高的omega在身边伺候,能扛得过来吗?!”
陆筠跟着往外面撤,“小叔以前每次都好端端的,您非要掺和,等小叔清醒过来,我看您怎么和他解释!”
赵问萍意识到自已这次做错了,难免有些拉不下脸。
“哎呀,老头子,你早早走了,没人心疼我。”
“一个两个,对我说这话,你瞧瞧,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陆筠忙送赵问萍回家,冷着脸把门锁好,“一个两个就不能消停几天。”
楼上,沈星眠矫捷逃过陆乘渊的攻击,后怕地看着被Alpha一拳砸烂的门。
“将军。”
他试图寻找可以唤回陆乘渊理智的方法,奈何眼前的男人,此时此刻已经红了眼。
雪松的威压太过于强大,沈星眠呼吸艰难。
眼前阵阵发黑,刚开始还可以东躲西藏,渐渐便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眼前渐渐模糊,手脚也不再灵活,终于一个不留神,就被陆乘渊抓着脖子,举了起来。
Alpha似乎并没有想要弄死他,反倒握住他的脖子,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嗅了嗅。
沈星眠攥着拳头,感觉到了被大型野兽盯上了的感觉。
“将……将军!”
后颈传来的剧痛,让沈星眠几乎休克。
他向后仰起脖颈,张大嘴唇,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Alpha的雪松信息素迅速爆发,厚重的雪松将沈星眠里里外外包裹住。
他眼里湿湿漉漉的,很快被诱导。
“嗡嗡嗡——”
不远处的手机响了起来,沈星眠深呼吸,缓解后颈上的疼痛。
艰难地爬过去,刚打开,谢瞻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星眠,抑制剂!”
“就在一进门柜子第一个抽屉里面,急性抑制剂,你现在给乘渊注射一……”
沈星眠没来得及听完,被Alpha拉着脚踝,往后拖。
门口越来越远,他死死抓着地板。
如果不给陆乘渊注射抑制剂,照他现在这个样子,他今天不死都得残。
他努力释放安抚信息素,还是一无所获。
却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反抗和逃离的举动,惹怒了陆乘渊。
沈星眠自然也意识到了,情急之下,他抱着Alpha的肩膀,亲了上去。
声音颤抖,但努力镇定。
“将军,我是眠眠。”
“我们先打抑制剂好不好?”
陆乘渊转了转眼珠子,不吭声。
沈星眠只能尽可能安抚他。
拉着他的手,走到门口。
刚靠近柜子,陆乘渊却一下子反悔。
抓着沈星眠的胳膊,咬了上来。
沈星眠一边应付他,右手往后抓着抽屉,拉开。
找到抑制剂,一针扎上去。
冰蓝色的液体缓缓注射,陆乘渊身上的雪松不再厚重到让他窒息。
沈星眠松了口气,下一刻,陆乘渊一头栽在他怀里,睡着了。
一场大战结束,沈星眠看着凌乱的主卧,疲惫地眨了眨眼睛。
把床上的被子拖到地上。
陆乘渊太重了,沈星眠拽又拽不动,只能推着他滚到被子上。
从衣柜里面拿出一张毯子,他再没有了力气。
缓了好久,一头栽倒在陆乘渊身边,靠在他的胸口处,昏睡了过去。
陆乘渊醒来,下意识感觉到了怀里熟悉的人。
沈星眠脸侧带着血,睡得很沉。
陆乘渊环视一圈,这才发现,他们躺在地上。
他坐起身,沈星眠的衣服被撕得惨不忍睹,应该是很冷,蜷缩着抱着胳膊。
陆乘渊抱着他起来,一眼就看到omega后颈上的伤口。
Omega的腺体恢复速度很快,但愈合之后依旧赫然的疤痕,暗示着当时的凶残。
陆乘渊抿唇,他对此印象模糊。
抱着沈星眠走到隔壁卧室,陆乘渊看着他手指上细小的伤口。
握住omega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他看着沈星眠睡着时的样子,眼底满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