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些微的茫然。
沈星眠环视了一圈周围。
然后,视线落在陆乘渊身上。
“将军,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看日出吗?”
可是现在已经白天了
沈星眠心里很不开心。
他苦着一张脸。
脖子上面传来的疼痛,无不告诉他,他刚才是被标记了。
陆乘渊捏了捏他的脸。
“你现在热,没办法出去,得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我们一起看日出。”
热?
沈星眠对这个概念感到很陌生。
他自从分化成了omega之后,从来没有热。
不同于其他omega,他的信息素微薄到几乎没有。
更没有所谓的期。
他对于这个词语,是陌生的,不可置信的。
沈星眠不解地抬起眼,对上陆乘渊幽深的目光,抿了抿唇,很为难也很着急地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
陆乘渊看着他,居高临下,眸子又黑又沉。“这是真的,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没有力气,身上很累,但是又很热。”
沈星眠点了点头,陆乘渊说的这些症状他都有。
那就是真的热。
傅澶言抱住他。
“我需要给你一个标记。”
沈星眠脖颈修长,陆乘渊的大手轻而易举地环住。
拇指指腹在他的喉结重重一按,沉着声说,“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热,我才从来不会怀疑你是一个omega。”
“但是,无可否认,你现在是真的有了热,虽然很微弱,但是依旧产生了不少的副反应。”
陆乘渊视线紧紧盯着他的唇珠,声音低沉:“如果现在我带着你出去,你觉得会不会出事?”
沈星眠抿唇,没有吭声。
陆乘渊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他只能待在这里。
陆乘渊冲着他伸手,“要不要过来抱抱我?”
沈星眠几乎是顺应了自已灵魂的召唤,扑到他怀里,用脸颊蹭了蹭男人的下巴。
“一会儿我给你做饭,你乖乖坐在这,不要动。”
沈星眠不吭声,等陆乘渊出去之后,他低头,看着自已的手心。
然后悄悄坐起来,穿上拖鞋,走到阳台跟前,坐下。
热真是一个奇怪的事情。
沈星眠低头,用手背摸了摸自已后颈。
然后拿出手机,试探着照相。
他感觉脖子那里很不舒服。
但是又看不到。
好像是有点疼。
但是感觉很胀。
很难受。
他抿了抿唇。
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陆乘渊从厨房出来,端着饭放在桌子上面。
走进卧室,沈星眠果然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乖巧坐在阳台上。
抱着膝盖,盯着远处的景色。
陆乘渊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沈星眠张口。
“我的脖子是坏了吗?”
陆乘渊不理解。
“我感觉我的脖子,很烫,很不舒服,还很胀。”
陆乘渊蹙眉,拨开他的领口,看到沈星眠后颈上的腺体几乎趋于成熟的状态。
“想要舒服一点吗?”
沈星眠转了转眼睛,很信任地看着陆乘渊。
陆乘渊凑近,“我给你做一个临时标记。”
沈星眠抿唇,直接翻身坐上陆乘渊腰腹。
“我不想,有点疼。”
陆乘渊抬手,指腹颇具暗示意味地按了按沈星眠的后颈,头凑得更近。
“疼一下,就没事了。”
“不是,疼一下之后,还要疼好多下。”
*
沈星眠没有撒谎。
他说的是真的。
之前几次,陆乘渊也总是和他说,没关系的,只会疼一下。
沈星眠相信了。
可事实上,除了刚开始一下尖锐的刺痛之后,之后只会更痛。
大骗子。
他在撒谎。
沈星眠不要被标记。
他害怕那种连灵魂都要臣服的感觉。
那样的恐慌,是他承受不了的。
他抓着陆乘渊的手指,摇了摇头。
很坚定地说。
“我不想被标记。”
“我不要被标记。”
“不要标记?”
陆乘渊叹了口气,似乎一早就知道沈星眠的反应,他按了按他红肿的腺体,“那现在你难不难受。”
沈星眠小心又用力地拽紧了陆乘渊的衣服,语气里带着委屈,“我难受。”
陆乘渊的大手捏着他的后颈,很深地望着他。
“难受,你说难受,但是不让我给你标记,那只能继续难受。”
沈星眠抿着唇,一副被伤到了的样子。
他不相信陆乘渊没有解决办法。
几乎是自暴自弃。
他抬手,“我要抑制剂。”
“你说什么?”
陆乘渊被气到了。
“抑制剂。”
沈星眠这次声音更大了一点。
他抬了抬下巴,像是一只获胜的公鸡一样。
雄赳赳,气昂昂。
“我也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出去。”
像是为了表示自已的决心,他甚至站起来,探着上半身子,往栏杆外面伸。
陆乘渊要被他给气死。
“沈星眠,你知道自已现在在做什么吗?”
沈星眠梗着脖子。
“我知道。”
“你答应我要去看日出,你没有信守承诺。”
“将军说了,没有信守承诺的男人,是孬种。”
陆乘渊反问,“你说什么?”
“将军说了……“
陆乘渊真的意识到,沈星眠被热烧坏了脑子。
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谁了。
他抬手,指了指自已。
“我是谁。”
“你是?”
“你是我的Alpha。”
沈星眠很是自豪。
“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将军是谁?”
沈星眠沉默。
“你难道不知道将军?”
沈星眠看了他一眼。
“将军是将军。”
沈星眠抬起下巴,平静地看着他,看起来很冷酷地说:“将军最好了。”
陆乘渊蹲在他身边,“那你喜欢将军吗?”
沈星眠摇头,然后又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爱将军。”
陆乘渊笑了。
他摸了摸沈星眠的头发。
“这样的话,你和谁说过?”
沈星眠摇头。
“我从来不会和别人说这些。”
“那为什么要和我说。”
沈星眠绷着脸。
“因为你是我的Alpha。”
陆乘渊看了沈星眠一会儿,微微俯下身。
凑近,嘴唇停在他耳朵上,若即若离。
轻轻碰了一下,又离开。
陆乘渊声音很沉:“对,我是你的。”
沈星眠一顿,耳朵变红。
那一刻,陆乘渊有些精神分裂。
他有些羡慕沈星眠口中的那个将军。
又很开心,他把自已当作Alpha。
“有没有想过,你的Alpha和将军是同一个人?”
沈星眠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不搭理他。
只留下一个圆乎乎的,倔强的后脑勺给陆乘渊。
陆乘渊简直对他这副拽拽的样子爱不释手,直接捧起沈星眠的脸颊,覆上他的唇。
*
沈星眠在热的时候,很成功就解锁出了一个新的人格。
和他平时的样子截然相反。
陆乘渊爱不释手。
他的热,和其他omega的反而还不一样。
沈星眠一直都很理智。
甚至理智得过分。
面对陆乘渊的各种引诱,他堪称冷静极了。
熬了五六天,陆乘渊早上醒来,看到沈星眠看着自已。
那样忠犬一样的眼神,陆乘渊知道,沈星眠的热彻底消失了。
他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好久不见。”
陆乘渊抱着他。
沈星眠抿唇,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也跟着说,“好久不见。”
陆乘渊捏着他的脸蛋,指腹他的喉咙,“明天早上,我带你去看日出。”
这场久违的日出之旅,已经耽搁了好长时间。
他们早上五点钟摸黑起床,收拾好,就开车去海边。
海边的日出总是很好看。
沈星眠站在车边,看着太阳从海平线上缓缓升起。
那一刻,突然心里放下了一些执念。
“将军。”
陆乘渊看他。
沈星眠垂着眼,轻声说。
“等回去之后,我们就不要再有联系了,我依旧是您的下属,而您是我的将军。”
陆乘渊微微抬了抬下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盯了他几秒,说,“好。”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陆乘渊的下颌紧紧绷着,他脸色很吓人。
到了民宿,只是简单收拾了行李,他们便一同乘坐航机,回到主星。
主星的人都在等着他们。
沈星眠没有跟着陆乘渊回到西九樾。
他并不是那里的主人。
西九樾需要一个配得上陆乘渊的omega,而那个omega绝对不可能是他沈星眠。
*
陆筠跟在陆乘渊身后,正说话,迎面见到沈星眠的时候,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小婶婶?”
陆乘渊看着沈星眠,表情淡淡,很快移开目光,“明天中午我回老宅。”
“哦,行,我回去和祖母说。”
“小叔叔再见。”
沈星眠穿着整齐的军装,“陆筠。”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我和将军已经商量好了,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陆筠缓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你在说什么啊?”
沈星眠却很冷静。
“这是我自已的选择。”
“沈星眠,你可要想好了,我小叔他真的可以狠心不要你的。”
沈星眠点头。
“我知道。”
陆筠看着他抱着文件。
“那你现在是?”
“我准备离开指挥中心了,担任作战参谋。”
陆筠一脸难以置信。
“你真的是没事找事。”
“现在联邦一片和平,作战参谋就是有名无权的职位,估计背后不少人幸灾乐祸呢。”
“我不在乎。”
沈星眠摇头。
“那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饭。”
“好。”
*
自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连着好几个月,沈星眠再也没有见到陆乘渊。
他想,陆乘渊真的不要他了。
当晚,沈星眠却在自已的宿舍里面,看到了坐在黑暗之中的陆乘渊。
沈星眠抿了抿唇,很不好意思。
这是一个单人宿舍。
联邦军队特意给他准备的补偿。
沈星眠退出宿舍,看了一眼门牌号。
就是他的宿舍。
他重新推开门,看着坐在他床边的陆乘渊。
“将军。”
陆乘渊没搭理他,沉默着看着沈星眠。
沈星眠关上门,走过去,并没有开灯。
他只是站在他跟前。
陆乘渊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脸上的表情很淡。
今晚的陆乘渊沉默得有点异常。
沈星眠动了动脚,察觉到了他扭头看过来。
黑暗中,Alpha的视力要比omega好得不要太多。
沈星眠努力睁大眼睛,直到男人走到自已跟前,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未免太过于近了。
沈星眠往后退了退。
“将军,您该回去休息了。”
陆乘渊没有搭理他。
甚至没有说话。
居高临下时,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凶。
他今天晚上太过于沉默。
沈星眠不知道该怎么办。
“嗡嗡嗡——”
手机响了起来。
沈星眠掏出手机,是陆筠的电话。
他接通。
“沈星眠!”
沈星眠把手机拿开一点,耳朵差点聋了。
电话那边,陆筠似乎在跑,他呼吸很急促,上气不接下气的。
沈星眠抿唇,看了一眼陆乘渊。
Alpha只是抬手,轻轻碰了碰沈星眠的面颊和嘴唇,垂着眼看他。
沈星眠挡住他摸上来的手,走到不远处,站在窗户前。
“怎么了?”
“你听我……咳咳……你听我说。”
“我小叔在不在你跟前?”
沈星眠回头看了一眼,陆乘渊还站在原地,看着有些不正常。
“在呢。”
“什么?!我靠!”
陆筠似乎是摔倒了,沈星眠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撞击。
紧接着是细细簌簌的声音。
“沈星眠,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宿舍里面。”
“你听我说,现在!立刻!马上!跑!”
“现在能跑多远跑多远。”
“你刚才和我说,我小叔在你宿舍?”
“对。”
“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沈星眠摇头,“没有。”
“沈星眠,你现在不要紧张,假装要出去,不要打草惊蛇,现在立马出来。”
“我们马上就到了。”
“出来之后,你能跑多远跑多远。”
沈星眠皱眉,压低声音,“怎么了?陆筠,你先和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了?”
“沈星眠!我小叔!他现在处于易感期!”
“本来是被我们锁起来的,我们只是出去吃了个饭,他就把守着的几个士兵弄倒,现在他很危险,你听我说……”
沈星眠缓缓放下手机,透过玻璃,他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陆乘渊。
”喂?“
“喂?”
“人呢?”
“砰——”
几乎是下一刻,沈星眠被握着脖子,按在窗台上。
手机被陆乘渊抢过来,用力摔在墙上,四分五裂。
陆乘渊的目光又黑又沉,他握住沈星眠的脖子,似乎是要把他给掐死。
沈星眠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将军!”
陆乘渊抬起眼皮凝视他,紧接着,浓烈的雪松信息素像是爆炸了一样,瞬间充斥狭小的宿舍。
沈星眠将近窒息,他被陆乘渊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重重撞在墙上。
“咳咳咳——”
嗓子一阵甜腥。
陆乘渊抬手,用指腹碰了下他柔软的嘴唇。
暗夜中,泛着冷光的犬齿,冲着他后颈咬了上去。
陆筠他们来到宿舍楼下,就被浓烈的信息素压制得捂住心口。
这是一幢今年刚修建好的宿舍楼,只有四个人入住。
刚才担架已经抬着剩下的三个人出去了。
他们七窍流血,重度昏迷。
“现在怎么办?”
陆筠没办法,咬着牙,“先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