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而作为这场混乱中心人物的李真却异常冷静，觉得两位领导今晚应该不会过来。
见到李真点头后，安欣这才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孟叔......您怎么有空打电话了。”
“你还真是在值班呢！”
电话里传来了温和而又带着威严的声音。
果然是孟局长。此刻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大家大气都不敢喘。
“是...是，孟局长有什么事情吗？”
平时里安欣会叫孟局长为叔，穿上制服后就不再那么随便了。
安欣表现一直不错，但直到听到孟德海的声音，才感觉到自已的紧张。
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老孟，你真是够了，过个年还在装官僚气场啊。”
另一个声音轻了许多，但在这么安静的房间里也能听见得很清楚。
“崔姨！”
安欣指了指旁边还没拆开的饭盒，用嘴型示意道。
同事们都知道安欣与孟局长关系不错，还经常去家里蹭饭吃，立刻心领神会地点头。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除夕夜打个电话。”
孟德海的话还没说完，安欣就急忙接过话头。
“孟局长，应该我主动给您打电话问候的，这是我的疏忽。”
“今年得值班，怕是没有机会亲自给您拜年了，真的很抱歉。”
平时安欣并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但是现在的他确实感到心虚和紧张。
看了李真一眼提示后，立刻就把话说了出来。
“嗯，有这份心意就好。”
孟德海的语气明显温和了不少，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可随后孟德海又问起别的事来：“局里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吧？听说下午旧长街发生了一些事情？”
怎么这都知道？
局里肯定有人通风报信！
旁听的人们彼此对视，眼神中透出怀疑。
李真摆手示意等会儿再说。
于是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只是一般的争执而已，过年嘛......人都已经控制住了，问题不大，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安欣脑子飞速转动，回答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认可，这个解释非常得当。
“那好吧......李真这小子没跟着凑热闹吧？我嘱咐你要盯紧点他。”
“他的身份比我特殊得多，在京海千万不能出任何状况。”
“春节期间如果有案件，不要让他直接冲上去冒险，等到年后再想其它办法解决。”
……
安欣觉得孟叔从来没有这么多话过，足见其重视程度。
但他此时只希望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孟叔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里好多人正听着呢吗？
这样当众出卖人，以后我还怎么做人呀！
孟德海当然想不到安欣那边有很多人在监听电话。
按说这种情况应当尽量避免别人听到上级指示。
但是谁能想到情况如此特别呢？
“好，还有老安，我也跟李响说了。要是遇到什么情况，你们商量着办。”
……
顿时，李响露出痛苦的表情：局长大人你也把我给坑进去了！
“老头子，天天工作就没完了？难道京海离了你就转不起来了？”
崔姨的话打断了之前的话题，这让安欣感激万分。
后来，在崔姨的暗示或也许是孟德海本身温情的一面影响下，两人开始拉家常了。
按照惯例，除夕夜晚辈要收到红包以及祝福。
这些都是私事，别人也不好偷听。
随着气氛变得轻松，众人继续吃饭，不过小心翼翼地避免弄出动静。
安欣拿起那只剩下的蟹腿边接电话边吃着：“是的，处理完就开始吃了，还在看春晚呢。”
平日生活里，安欣对待这两位长辈还算随意些。
他认为即使没有他们的庇护也能成为一名好警察。
“好的，孟局长再见，代我问候崔姨。”
终于挂断电话。
呼——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有人泄密！”
某个声音喊道，房间内空气瞬间再次紧绷。
“不是我不是我！”
内部泄密与卧底问题本来就敏感。
现在反而简单了，不用互相猜忌，“内鬼”自动浮出水面。
不出所料，那个家伙立即成为众矢之的，被骂了个遍。
只见对方一脸无辜地说：“就告诉了一下关于旧长街的情况，这是领导交待的任务呀……”
提到这项任务时，安欣和李响也都尴尬极了，埋头猛吃，都不敢与李真对视。
“没事，向领导报告不等于泄密。”
李真却十分淡然，亲热地揽着安欣和李响肩膀放声大笑。
他当然明白领导们希望他自已小心一些。
但穿上了这身制服怎能坐得住？
所以，无所谓！
安欣咬着牙感到更加内疚，因为性格使然总是喜欢较真。
“还是羽哥胸怀宽广啊，再说我当时也不晓得会有聚餐嘛！”
“哈哈哈……现在知道谁才是真正靠得住的人了吧？”
又一阵哄笑过后，刚才那股凝重的气氛也随之消散。
安欣重重地拍了一下李真肩头，举起茶水干了一杯以表敬意。
李真倒是毫不介意，也不知道这样做对安欣意味着多大的安慰。
......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孟德海马上受到了崔姨的一顿数落：“就知道讨论公事，你怎么不去问问人家晚饭吃得怎么样！”
如同大多数家庭夫妻间偶尔的小摩擦一般，都是为了孩子好。
父亲怕儿子将来没本事，母亲则关心他吃得好不好。
从这一点来看，孟家的确是把安欣当成自家人来看待。
“不用问啊，他说话语音都有变化，一听就知道嘴里嚼东西呢。”
“越来越不懂礼貌了！”
虽然表面上这么说，实际上崔姨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接着说道：“说明我做的饺子还不错，你以后少唠叨几句！”
崔姨很高兴，安欣也很高兴。
一口咬上螃蟹腿的感觉棒极了！
知道孟德海只是电话查岗，没亲自来后，大家都放松了，继续吃起来。
“安欣，孟局没再问什么吧？”
“没有，都已经解释清楚了。”
“你们俩真不够意思，羽哥虽然是新人，但他人很好啊，干嘛老盯着他？”
“哈哈……这儿还有个叛徒！”
毕竟都是年轻人，没过多久就开始拿刚才的事情开玩笑。
李响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着：你们没跟他出去执行任务，还真不知道情况！
不过看到李真神情自若，他也稍微放心了些。
这小子确实有气量！
不知不觉间，抛开他的身份背景，李响越来越觉得李真这个人不错。
喝茶不像喝酒，但也让人有些微醺。
也许是因为心情好，大家喝了一杯又一杯，桌子上东西很快就被一扫而光。
李真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不仅警员们吃得开心，高启强和接待室里的高家兄妹也是大饱口福。
品尝着从未体验过的美味，心中对李真的感激也愈发强烈。
随着鞭炮声响起，新的一年到了。
不知不觉，大家已经吃到了凌晨十二点。
整个分局里，大概只有张家兄弟不开心。
当然，由于他们如实交代，认错态度也不错，李真还是给他们送去了新年慰问——只不过是高家兄妹送来的烂饺子。
“哥，你说他们为什么吃这些烂饺子还这么高兴？”
满脸痘痘的张小虎看着眼前的碎饺子，总觉得味道不对劲。
“能吃上就不错了。”
张小龙笨拙地拿起一块碎饺子塞进嘴里，语气干涩地说：“可能他们平时吃的不如我们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