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终于离开了牛豪山,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一片苍白的荒凉。官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在耳边低吟。
李蓁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这一天下来,她只啃了几块干硬的肉干,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她心里盘算着,只要进了城,一定要找个像样的馆子,好好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再泡个热水澡,洗去这一身的疲惫和血腥气。
然而,当他们终于走到城门口时,却被守卫拦了下来。守卫冷着脸,手中的长矛横在胸前,语气生硬地说道:“城门已关,过了入城的时间,明日再来吧。”
李蓁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本就饿得心烦意乱,再加上这一路的惊险,此刻被拦在城外,简直让她气得想直接翻墙闯进去。
她咬了咬牙,拳头攥得紧紧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冲动,冷冷地盯着那守卫。
侯姑娘见状,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位军爷,我是侯家的大小姐。我们刚刚从牛豪山逃出来,家中的行商队伍遭遇了山匪,死伤惨重。请你们速速通报县衙,此事关系重大,耽误不得。”
守卫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满是怀疑。侯姑娘的衣着虽然有些凌乱,但依旧能看出不凡的气质。
然而,她身边的李蓁一身道士打扮,再加上一个不伦不类的乞丐,这样的组合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的话。
守卫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侯家的大小姐?就你们这模样,也敢冒充侯家的人?我看你们是山匪派来的奸细吧!”
侯姑娘的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不再多言,直接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银票箱子,从中取出一叠银票,冷冷地说道:“这些银票,足够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看着那上千两的银票守卫眼睛都发直了,连忙抢了过来。
“那我得要细心思量思量,说不准你是从哪里偷来的?”那守卫的眼睛转的贼溜,不知道在打什么小算盘。
“你!”看这守卫这态度,侯小姐立马就态度强硬起来了,怒斥道:“我爹是县衙的主簿,掌管整个临水城的文书档案。你若是不肯通融,耽误了大事,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守卫听到“主簿”二字,脸色顿时一变。主簿虽不是县令,但在县衙中权力极大,掌管文书档案,甚至能影响官吏的升迁和任免。若是得罪了主簿,别说他自已,就连他家族中的子侄辈,恐怕也会在仕途上寸步难行。
侯姑娘见守卫神色动摇,趁热打铁,语气更加冷厉:“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县衙打听打听。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今不肯通融,耽误了大事,你家若有什么事情,一定会多加‘关照’。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保得住现在的饭碗。”
守卫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连忙摆手,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大小姐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派人去通报县衙!”
说完,他转身对身后的同伴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立刻跑向城内,显然是去报信了。
守卫又转过头,小心翼翼地将银票递还给侯姑娘,赔笑道:“大小姐,这些银票您收好,小的不敢收。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侯姑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过银票,没有再说什么。
李蓁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城门上方高悬的灯笼,心中暗暗想着:这临水城,恐怕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李蓁单手掐诀,指尖微微颤动,闭目凝神,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王渊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低声问道:“先生,可是算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咳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扁扁的三角黄纸,递给了王渊,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狡黠:“你去和那位主簿之女说说,我这平安符一千两一张,看她买不买。”
王渊一愣,心中疑惑不已,但见李蓁神色认真,便也不多问,接过黄纸,转身走向侯小姐。他心中暗自嘀咕,先生这做派,怎么像是江湖骗子似的?
侯小姐见王渊走来,手中还拿着一张黄纸,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这位小道长,可是道长有什么吩咐?”
王渊硬着头皮,将李蓁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先生说了,这平安符一千两一张,不知侯小姐可有意购买?”
侯小姐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她本就对李蓁的神通深信不疑,此刻听说有平安符可保平安,心中大喜过望,连忙打开手中的银票盒子,从中取出三张千两银票,递给王渊:“我这里只有这些,能否与道长买上三张平安符?”
王渊接过银票,心中一阵复杂。他这辈子还从未摸过如此大额的银票,手指微微颤抖,心中既有惊讶,又有几分不舍。他转身将银票递给李蓁,低声道:“先生,这是侯小姐的三千两银票。”
李蓁微微一笑,接过银票,随手塞入怀中,又从怀里掏出三张三角黄纸,递给王渊:“这多出来的一张,算是优惠。”
王渊无奈,只得再次充当中间人,将三张黄纸递给侯小姐。侯小姐接过黄纸,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收好,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李蓁这才缓步走到侯小姐面前,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威严:“关于我的事情,还请侯小姐三缄其口,不便与他人告知。”说罢,她单手掐诀,指尖轻轻抵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
侯小姐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自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说出关于李蓁的一切。她心中一惊,随即点了点头,郑重道:“道长放心,我绝不会泄露半分。”
她犹豫片刻,忽然压低声音,将李蓁拉到一旁,低声问道:“道长,那只狐毫笔……能否割爱?我愿意用百两黄金购买。”
李蓁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失笑道:“侯小姐,这狐尾的主人现今还活着,说不定将来会循着这狐尾的煞气找过来。你将这笔买回去,并非好事。”
侯小姐听了,心中虽有些失望,但也明白李蓁所言非虚,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城门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几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城门内,车上下来几位雍容华贵的人,正是侯小姐的父母。侯小姐一见,眼泪顿时夺眶而出,飞奔过去,扑进母亲的怀中,哽咽道:“爹,娘!”
侯妇人看到侯明玉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模样时,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帕子险些掉落在地。
“明玉!你……你这是怎么了?”侯夫人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带着哭腔。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指尖冰凉。
侯明玉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声音哽咽:“娘,我……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她的声音微弱,仿佛还沉浸在恐惧中,身子微微发抖。
侯老爷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注意到周围守卫和路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自已的女儿,那些眼神中带着好奇、惊讶,甚至还有几分不怀好意。他心中一紧,连忙挥手示意下人:“快,围起来!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几名仆人立刻上前,用身体挡住了路人的视线。侯老爷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回去之后,你把这一路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侯明玉被父亲的态度吓得一颤,原本想要倾诉的委屈和恐惧被硬生生压了回去。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是,父亲……”
这时,她的目光瞥向站在一旁的李蓁,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连忙指了指李蓁,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父亲,是这位道长救了我。若不是她,我恐怕已经……”
侯老爷的目光随即落在李蓁身上,眼神如刀般锋利,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剖开看个透彻。李蓁却神色淡然,迎着侯老爷的目光,微微颔首:“贫道李蓁,是在下青城山白云观的道士,途经牛豪山,恰巧救下令媛。”
侯老爷沉默片刻,眼中的审视之色丝毫未减,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带回府吧。”
李蓁和王渊翻身上马,跟在侯老爷和侯夫人的两顶轿子后面。马蹄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有人低声议论:“那不是侯家的小姐吗?怎么这副模样?”“后面那两个是什么人?看着不像本地人……”
王渊被这些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低声抱怨:“这些人怎么像看猴戏似的?”
李蓁却神色如常,目光平静地望向前方,淡淡道:“聒噪。”
讲出来干嘛?怪让人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