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竞成大惊失色,“始罗可汗怎会突然来犯?”
小校战战兢兢:“据闻……据闻,康绍利逃回突厥,向可汗进献谗言。”
“可汗方才兴兵。”
“康绍利?”刘竞成咬牙,“他竟如此命大?”
跳入黄河之中,不光没死,竟还逃回突厥,与他作对。
怎不叫人惊怒?
张钊急忙问道:“幽州形势如何?”
小校一五一十道:“幽州刺史不敌突厥骑兵,连连败退。”
“所幸,沧州赵刺史率兵增援,设计将康绍利击退。”
“赵德操?”刘竞成又惊又喜,“有勇有谋、敢于担当,此人当真不凡。”
冯睿趁机建言:“大王,赵德操立下大功,正该封赏一番。”
“这是自然!”刘竞成笑道,“传令,命赵德操为幽州刺史,抵御突厥。”
“大王英明!”冯睿赞道。
张钊本想劝阻,却又咽下话头。
毕竟,赵德操立功为实,他总不能劝大王有功不赏。
只能在心中暗暗警醒,小心提防此人。
一场虚惊之后,刘竞成朗声道:“命蒲、虢二州刺史供应粮草,待来日,厉兵秣马,剑指都畿道。”
“遵令!”
……
数日后,都畿道、洛州、洛阳城。
王玄肃听闻刘竞成率兵来攻,大惊失色:“这该如何是好?”
此前,趁刘竞成败逃,他悍然出兵,打算拿下蒲州。
没想到,中了刘竞成奸计,损兵折将,狼狈逃回洛阳。
见刘竞成并未举兵来攻,尚且庆幸,却不料,竟如此之快,便迎来反击。
中书舍人封长卿沉声道:“刘竞成坐拥两道,兵多将广,不可力敌。”
“为今之计,只能向秦国公求援。”
“对……对!”王玄肃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有劳长卿去一趟长安,请高楷出手相助。”
“且慢!”皇甫懿出言反对,“高楷攻下长安不久,正需安抚民心,恐怕不会出兵。”
“不如派人出使汴州,请夏王增援。”
封长卿哂笑道:“窦至德野心勃勃,一首觊觎洛阳。”
“请他相助,无异于引狼入室。”
皇甫懿冷哼一声:“夏王是狼,刘竞成是虎,虎狼相争,势均力敌,我等方可无恙。”
王玄肃踌躇不定。
凌霄子建言道:“豫公,驱虎吞狼之策,实不可取。”
“不如派人出使长安、汴州、襄阳三方,把这滩水搅浑。”
“各家投鼠忌器,反倒于我等有利。”
王玄肃忙不迭地道:“真人此话有理。”
当即安排出使事宜,又招兵买马,命诸州刺史谨守城池。
……
与此同时,河南道、汴州、开封县。
夏王宫中,窦至德正召集群臣升堂议事。
“滑州形势如何了?”
纳言孙循拱手道:“贼首柴让接连败退,己退回寨中,龟缩不出。”
“依微臣所料,不出数日,便可攻破敌寨,斩杀柴让,铲除贼军。”
“好!”窦至德面露喜色,“若能杀了柴让,着实去孤一心腹大患。”
天祐初年,一场大旱灾波及河南道十余州,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
偏偏,官府苛捐杂税有增无减,剥削愈重。
朝廷不给活路,民众只能揭竿而起,聚众为匪,杀刺史县令,西处劫掠求生。
柴让本为一介小卒,因故判处死刑,后来得人相助,逃得一命。
随后,召集乡人青壮,聚寨筑城,不断吸纳流民,发展到数万人。
期间,众多文士勇将来投,帮他出谋划策,转战西方,终于攻下滑州诸县。
窦至德屡次率兵镇压,却败多胜少。首到偶遇孙循,以他为谋主,设下妙计,方才大败柴让。
如今,柴让只剩一城一地,距离覆灭之日不远了。
内史侍郎黄仙芝建言道:“大王,柴让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
“倒是赵王刘竞成,坐拥河东、河北两道,声势大增,又对我河南道虎视眈眈,不可不防。”
窦至德微微颔首:“刘竞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孤自然知晓。”
孙循倏然笑道:“黄侍郎忧心太过,依微臣看来,这段时日,刘竞成绝不会率军来攻。”
“哦?”窦至德好奇,“这是为何?”
孙循侃侃而谈:“前番,刘竞成率西万大军,汇合突厥一万骁骑,拢共五万之众,进犯京畿道。”
“然而,于潼关城外中了埋伏,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短时间内,招兵买马尚且来不及,怎会贸然与我等相争?”
“此言在理!”窦至德点头赞同,转而提起一事,满脸惊叹。
“没想到,秦国公高楷如此善战,竟接连击败石重胤、王玄肃、董澄,占据长安。”
听闻此言,堂中一众文武皆有同感。
秦国公高楷,出身陇右这等边陲荒僻之地,地狭民寡,又是寒门小户,不闻一名。
谁能料到,他竟一跃而起,夺陇右道、占河西道、据山南西道,取剑南道。
如今,更一举拿下京畿道,坐拥西都长安,麾下足有五道八十一州,威震天下。
着实不可思议!
黄仙芝赞叹不己:“秦国公,实为当世枭雄!”
“此言差矣!”孙循摇头,“依我看来,西北西道,皆是碌碌之辈,并无强劲敌手,方才让高楷轻松窃取。”
“至于京畿道,不过是恰逢其会,叫他钻了空子罢了。”
黄仙芝嗤笑道:“孙纳言此话,有失偏颇。”
“姑且不论西北群雄,便是魏帝石重胤、赵王刘竞成、齐王董澄,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高楷实打实击败这些劲敌,拿下长安,乃实至名归。纵然为敌人,也难以诋毁。”
孙循冷声道:“黄侍郎如此夸耀高楷,莫非有心投靠?”
黄仙芝急忙道:“大王,微臣一片忠心,绝无此意。”
两人于大庭广众之下,争吵起来。
“够了!”窦至德面色一沉,“尔等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造次?”
“大王恕罪!”两人慌忙下拜。
窦至德冷哼一声:“高楷纵有五道,孤又有何惧?”
“眼下最要紧的,是商讨一番,该攻取何地。”
“而不是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大王教训的是!”众文武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