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童把吴邪拽到沙丘后头,一松手就抱臂站定,眼神跟淬了冰似的扎人:“不打算解释解释?”
吴邪却答非所问,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怎么跑这来了?这地方是阎王殿门口,你敢往里闯?嫌命太硬?”
“我命硬不硬轮得到你管?”简童冷笑一声,脚边的沙子被碾得咯吱响,“先回答我的问题!”
吴邪别过脸,语气淡得像沙漠里的影子:“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看见的就是这样。”
“你——”简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胸口起伏得像揣了只扑腾的野兔子,“你就不愧疚?干出这种事,夜里睡得着觉?我告诉你,你的计划,汪家和九门那堆八百年的烂账,你想端掉汪家,就把黎簇当枪使,对吧?”
吴邪摸出根烟点燃,吸了一口慢悠悠吐烟圈:“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问你愧疚吗!”简童突然爆发,扬手“啪”地打掉他手里的烟,烟卷在沙地上滚了两圈咽气了,“你把黎簇的人生搅成一锅粥!他本来能好好上学考大学,过他的小日子,你凭什么把他拽进这泥潭?!”
吴邪沉默半晌,喉结动了动:“我知道,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好,好得很!”简童气得浑身发颤,声音陡然拔高,“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平白无故被你绑到沙漠,差点喂了怪物!我还以为你死了,天天活在愧疚里,晚上闭眼睛就是那些张牙舞爪的东西!结果呢?连你的死都是演的戏!我就问你,凭什么?!”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砸下来,砸在沙地上洇出小坑。吴邪瞅着她哭,整个人都僵了——这是他第二次见简童掉眼泪,上回还是在古潼京的沙漠里。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喉咙里像堵着团沙子——是啊,凭什么?这账,确实是他欠的。
风刮过沙丘,把简童的哭声撕得零零碎碎,倒比刚才的怒吼更让人心里发堵。吴邪站在那儿,像尊被晒化的石像,连抬手递张纸的勇气都没有。
沙丘那头正吵得火星子乱溅,沙丘这头俩偷听的正猫着腰当“壁上观”。黑瞎子和王胖子对视一眼,嘴巴像装了同步器似的:“我这徒弟做事不地道啊!”“天真这事儿办得确实不厚道!”
王胖子咂咂嘴,刚才看热闹的兴奋劲儿褪了大半,挠着肚子叹口气:“说起来,天真这些年也不容易,欠的债能从沙漠排到北京城,这辈子怕是都还不清喽。”
黑瞎子没接话,手指头在下巴上敲得笃笃响,墨镜后的眼神沉了沉——生在九门那潭浑水里,哪有容易的?就算他和王胖子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编外人员”,不也照样被卷得晕头转向,一身沙子半条命吗?
王胖子突然一拍大腿,眼里又冒出光来:“不过都过去了!再过阵子就是小哥出来的日子,到时候咱哥几个接他,铁三角重出江湖,管他什么汪家九门,全给胖爷我靠边站!”他越说越激动,差点蹦起来踩塌沙丘。
黑瞎子被他逗笑了,嘴角一扬露出点痞气:“可不是嘛,到时候叫上花爷,先找个馆子,点十斤肉五斤酒,把这些年亏的嘴全补回来。”
风卷着沙子吹过,把俩人的话揉碎了混进风声里。刚才还揪着心听墙角的紧张劲儿,倒被这突如其来的期待冲淡了不少,就像沙漠里突然冒出棵绿芽,看着不靠谱,却透着股韧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