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芙笙一时间悲从中来,不太明白自己为何陷入这样的情绪。在旁的阿福见状,辗转几下,最终凑近苏芙笙,低声道:“娘娘,老奴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福公公请讲。”苏芙笙轻声答道,她的声音依旧软糯,但透出几分疲倦与无奈,如风中呢喃。
阿福斟酌着措辞,谨慎劝道:“陛下早晨帮着娘娘,是因觉得娘娘是自己人。方才陛下稍显冷淡,只因娘娘顶撞了同样是主子的人,贵妃娘娘算是娘娘的半个主子,您何曾见过奴才给主子甩脸色的呢?”
他顿了一下,见苏芙笙神情专注,于是接着说道:“我们都在伺候主子,哄好主子是本分。便有另一奴才得宠,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该心怀坦然呐。要在这宫中明确自己的身份,才能平稳度日。”
苏芙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点头道:“福公公说的是,我心下也有些明白了。”
“那娘娘可晓得该如何做了?”阿福语重心长地问道,目光中隐含着无声的关切。
“我知道了。”苏芙笙答应着,语气如水般柔和,似乎在这对话中领会了些许宫中生存之道的玄机。
“妾身不敢打扰主子的清静了,便告退了去罢。”苏芙笙低声说道,语调轻柔如滴水入帘,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怨和柔韧,恰如其分地展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委婉与无奈,仿佛在悄然间流露出一个女子独有的细腻心绪。
这话从苏芙笙口中一出,阿福差点惊掉了下巴,心中无比无奈:这可不是我想教你的意思啊!
箫御珩眉头微皱,眼中传递出对阿福的无声质问:你都教了些什么?
阿福也是可怜兮兮地朝他无声喊冤,表示不是自己的错。
眼见苏芙笙转身要走,箫御珩赶紧喝止:“谁说你是奴了?”
苏芙笙眨了眨眼,看向阿福,似乎在寻求意见。阿福心里首呼救命,却始终没能开口说话。
“老奴,老奴,都是老奴的错。”阿福赶紧认错,心中无奈不己,这娘娘怎么全听反了,话外音全不懂。心里想的是教她重新赢得陛下的宠爱,像从前那样主动去撒娇抱怨。
箫御珩望着这一幕,手中端着茶杯,身姿笔挺,灯光洒下,令他显得格外迷人。他言语间透露出一丝责怪:“你是怎么理解的?”
“福公公教诲,当奴才要有奴才的样,不能给主子甩脸色,就算主子做错了,也不能吃其他奴才的醋。”苏芙笙把自己片面的领悟说了出来。
箫御珩听罢,哑然一笑。不能说完全错,但显然不是他希望的立场。
因为苏芙笙的误解,他才感到无奈与微微的恼火。他心中觉得自己的用意没能被她领会,也心疼她因为不安而作茧自缚。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侍女们端上了一道道精致而富有想象力的美食,这些来自帝王之家独有的佳肴如同艺术品般摆放在桌上,散发着奇异的光辉与香气。
云贵妃便向陛下介绍起这些菜肴-----
霞光琉璃羹 :
一碗晶莹剔透的羹汤,表面泛着七彩的光晕,汤底点缀着形似琉璃珠的食材,被传言是以天山雪水与仙露秘制而成,入口即化,滋味如梦似幻。
幻之玉龙卷 :
精致的卷状菜肴,其表面裹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晶透明皮,内馅是用珍贵的玉龙草与星辰花烹制而成,入口鲜嫩多汁,似乎能感受到来自山川河岳的灵气。
凤羽炙翅 :
呈上来的是数片透亮形似凤羽的炙烤翅膀,外皮金黄酥脆,内里肉质鲜美,据说是以圣火焰炼制而成,每一口都带有浓郁的炭香与异香辛料的点缀。
灵溪溢流饭 :
一碗五彩缤纷的灵米,粒粒似珍珠环绕,饭面淋上秘制的灵溪酱汁,随着蒸腾的热气,散发出草木交融的清香,据传能滋补元气,调养心神。
星月双辉饼 :
小巧玲珑的饼状点心,上一半呈现柔和的月白,下半则是闪烁着星辰般的璀璨,内藏甘甜的馅料,细腻绵密,入口后如同在星空下漫步,充满奇幻的幻想。
“既然那么想当奴才,过来伺候朕和贵妃用膳吧。”箫御珩半含责备地说,试图纠正苏芙笙对自己身份的误解。
“是。”苏芙笙微微低头,眼里又泛起委屈,慢慢走了过去。
苏芙笙哪里伺候过别人用膳,只能自己试探着拿起筷子。
结果没拿稳。
餐桌上的气氛在苏芙笙捡起掉落筷子的片刻间微微凝滞,空气似乎随着她手足无措的动作而微微凝固。苏芙笙一动也不敢动,下一秒要做什么呢。她左看看箫御珩,右看看云贵妃。
箫御珩望着她那略显笨拙的神情,一时间情绪复杂,有些不悦却也被她的可爱触动。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阿福见状急得手心首冒汗,他连忙上前示意她机灵些。苏芙笙似有所察觉,小心翼翼地捡起筷子准备继续夹菜。然而,阿福抢先一步接过了筷子:“筷子都脏了,还怎么夹菜,这是能给陛下和娘娘吃的吗。”
苏芙笙微微抿唇,倔强地点了点头:“是。”
箫御珩虽然神色不明,却在心中掂量思虑。此时阿福迅速递给苏芙笙一双干净的筷子,协助她布菜,并小声提醒道:“娘娘,这烧鹿筋己经夹了三次,可不能再动了。”
“为何如此?”苏芙笙有些不解地问道。
阿福在她身边悄声解释:“这是饮食礼仪。陛下要时时保持端庄、沉稳,若对某种食物过于偏爱,不符合陛下那至高无上的庄重身份。”
苏芙笙微微撇嘴,低声嘟囔:“可他们又看不到。”
阿福摇头,语重心长:“这是修养,倒与看不看得到无关。”
“哦,那就是说不能有特别喜欢的?”苏芙笙带着一丝不满地问。
阿福耐心回答:“从古至今佳肴美味众多,每日都有新的菜品,总得尝尝不是。”
苏芙笙若有所思,轻声低语:“后宫也如这桌上的菜一般吗?”
阿福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正是如此。所以陛下不能在某一份菜品上贪多,要雨露均沾。”
苏芙笙心中涌起一丝不悦,颇有些难以融入地说道:“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贪多求新,毫无节制罢了。”
“哎哟娘娘,这话怎能随意出口。”阿福轻声劝阻,心中暗自叫苦,明知苏芙笙心中有所不忿,却也只能劝她留意言辞,避免节外生枝。
餐桌上本就静谧,箫御珩与云贵妃二位端坐,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然而,阿福不得不在此时小声与苏芙笙解释,以免再有误会。哪怕两位贵人的神色依旧如常,苏芙笙的随口一言却让微妙的平衡顷刻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