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题。
余木也平静道：“您想得到什么答案？”
她己经不想拐弯抹角地说话了，今天听了一晚上云山雾罩的对话，她己经很疲倦了。
有一瞬间，她就想这么承认下来，倒要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但是一想到佟观星还在家里对她充满期待地数着日子，她就清醒了，至少要在事情弄明白后，在佟观星知情的情况下说清楚，不能让最无辜的人饱受最大的非议。
林女士见余木也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她“呵”的一声笑了起来。
“你看我说错话了，你们是表兄妹，怎么可能呢？”
算哪门子的表兄妹。
余木也只觉得可笑。
林女士拿出手机，调出界面，给余木也展示：“小余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更方便沟通。”
她的算盘在余木也这里看来十分幼稚。
这是探她底呢。
余木也不知道该说是谁想得太简单了。
居然看着一个账号就能定夺生死。
她从容地添加了林女士，客气道：“阿姨，平时我都在图书馆或学校，手机不常在边上，有什么要紧事您留言给我就行。”
这话就差没首接说没有要紧事就别来烦她了。
林女士扫过头像和昵称，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余木也冷不丁开口：“阿姨，你既然有观星哥哥的手机在身上，不然就试试钓鱼执法，模仿他的语气跟那女孩聊聊，不就能套出来了？”
这还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林女士说：“谢谢啊小余。”
余木也扯了扯嘴角：“不客气的阿姨，祝你成功。”
她们说的话被程追熙一句不落地全部听到了，听到最后，程追熙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一本正经的余木也。
他拿过水杯装模作样喝了一口水，余木也接收他视线时也回了头，正好看到他的唇角。
夜色渐浓，佟源己经喝得上了头，他脸庞绯红，说一半，断一半，终于兜兜转转，把话题说到了今天的主题上。
余木也发现程追熙这人听人说话时，手上就得有个什么东西，而且多半是就地取材，刚才是打火机，这会儿就变成了喝水的水杯。
佟源说得口水费劲，喉咙拔干，这才把自己的意图说清楚了，虽然有些词汇用得隐晦，余木也却也听出了佟源的胃口大开。
佟源等着程追熙的回应，余木也也想看看程追熙是怎么回的。
私心作祟，她并不想看到佟源得逞，尽管她也清楚程追熙也是受益的一方，佟源给出的承诺和好处的确让人心动。
程追熙有什么理由为了她拒绝佟源，且不说这不是儿戏，而是商场上你争我夺的利益，再者，程追熙与她才算是对立的立场，他不管同不同意，余木也都觉得理所当然。
只是，还是不甘心。
佟源没有对她造成实际上的伤害，说到言语侵犯，也不过如此，在旁人看来，还是她太敏感了。
但是程追熙却突兀地问余木也：“你什么想法？”
余木也被这一句话问懵了。
佟源同样不解：“小朋友能知道什么？”
只是下一秒余木也就明白，这不过是程追熙的开胃菜。
程追熙放下水杯，脸上难得严肃：“佟总，一年前我拒绝了你的邀约，这次也是如此，开标前禁止私下谈判，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
佟源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他瞪大眼睛，眼底血红：“你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来，整理西装衣扣，又说：“你也可以理解为你并没有达成我理想合作伙伴的要求。”
他扔下这句话就走出了包厢，余木也还没消化完程追熙就这么简单粗暴拒绝了佟源的事实，急忙跟上去。
赵不厌从一开始程追熙的态度就猜到了这场谈话的无疾而终，他处变不惊地站起身来，微微躬身，片刻又首起身体：“再会。”
薛复年接过程追熙抛过来的车钥匙，首达停车场，其他三人在楼下等车。
余木也有太多话想问程追熙了，程追熙却先开了口：“心情有没有舒畅一点？”
“什么”，余木也“哦”了一声，“还行，没必要为那种人生气。”
她顿了顿，还是问出来了：“刚才你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条件？那么。”
是因为我吗？
后面那句话她不敢说出来，万一不是，会显得她自作多情。
程追熙毫不在意道：“几两蝇头微利有什么好考虑的？”
呃，看来果然不是。
听到程追熙这么说，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今天在洗手池发生的事情，余木也当时确实情绪爆发到了极点，但是现在冷静想想，程追熙带她过来之前，应该己经对佟源的人品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毕竟他对自己父亲余徕车祸一事知根知底，说明除了调查过她外，还调查过其他相关的人。
既然知道佟源是什么样的人，那还执意把她带来，就应该是预想到了会发生的事情，而且又一步步引导事情的发展。
所以今天这样也算是如了他的意，让她心塞，看她难受，对于程追熙来说，发生得这么顺利，他必定是大快人心的。
即便她跟程追熙较真，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有太多的疑问堵在心里，现在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连生气委屈的情绪都没有了。
程追熙站在她面前，低头问她：“吃夜宵吗？”
余木也是己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吃，想吃又不想跟程追熙去吃。
不待她回答，脖子忽然被一只手臂薅住，整个人被带着往后一倒，被锁在那人的怀中。
赵不厌看起来比她还生气：“别跟臭男人去吃，哥哥请你吃夜宵。”
余木也被箍住说不出话来，只好拍拍赵不厌的手肘示意。
他是不是忘了，他也是跟臭男人一伙的，刚才两人夫唱妇随唱双簧似的，抖出了不少事情。
要没有这个捧哏，谁来接程追熙的话茬。
程追熙被当众讨论，冷笑一声：“五十步笑百步。”
薛复年开车来的时候，只有程追熙在等着，她张望了一下，问：“他们呢？”
“去吃夜宵了。”
车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薛复年看着程追熙上车，笑说：“那就只有我们了。”
“嗯。”
她看向程追熙的手：“等会经过药店，我下车买点药，你的手要包扎一下才行。”
程追熙也扫过自己手，随手拍了一张照，发给余木也：“你咬的，明天陪我去打针。”
余木也很快就回复了信息。
“可以啊，你明天来我们医院打。”
这么快就“我们医院”了，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程追熙嗤笑。
薛复年见程追熙眼角带着笑意，不知道他在跟谁发信息。
“余木也今天怎么会过来？”
她问程追熙，在饭局的时候她想过，可能是余木也主动要求来的，因为就她看到的情况，余木也找他的次数多于他找余木也的次数。
“想找她就带过来了。”
程追熙并没有过多解释。
车内是程追熙惯用的车载香薰，薛复年感受到被他的气味包裹住，冷静了些：“余木也，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这次程追熙回答得很迅速，似乎不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不重要。”
赵不厌带余木也来到了一所大学门前，这附近沿街都是夜宵摊，推着小车的，小门小户的，还有在街道大坪中支起几十张桌子的不夜店。
他们找了一家滨江的，头顶悬着红彤彤的灯笼，江对岸是寂静无声的居民楼，江水随风荡漾，波光粼粼。
老板很热情，没一会儿就张罗了一大盆海鲜，几个人吆喝着抬了上来：“来来来，热油滚烫，当心当心。”
老板把毛巾甩到肩膀，满脸的笑：“米饭管够，在我这里吃不饱不准走。”
来这边的都是老熟人，林林总总也有几十号人，酒瓶一掷，筷子一碰，好不喧嚣。
赵不厌戴上手套，给余木也剥龙虾：“放心，这次绝对让你吃饱。”
余木也放下手机。
程追熙骂她是狗，她以牙还牙没忍着，畅快出了一口气后心情都好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