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木听闻她这般言语,心中暗忖,说些别样之事,或可转移她此刻的情绪,倒也不失为良策。
陈素素轻声道:“相思蛊,我师傅曾亲眼见过一次,我却未曾得见。据她所言,相思成双,蛊亦成对,且分阴阳。这相思蛊最早为苗人所用,本意并非害人,而是为解相思之苦。当两人分离之时,分别将其种在两人身上,如此一来,即便相隔千里,却能心境相通、心意相连。一举一动,另一方皆可全然知晓,仿若就在身侧。”
“将其变为害人之物,那是后来的事了。因蛊有阴阳,人亦分阴阳,男子之身属至阳,女子之身属至阴。故而苗人种下相思蛊以解分离之苦时,阳蛊必种于男子身上,阴蛊必种于女子身上,阴阳不可颠倒,否则便成蛊毒。中蛊者会形销骨立、形容憔悴,如受相思之苦般煎熬,不出月余,便会血气耗尽而亡。”
“你不过瞧见一条蛇而己,如何断定那不是蛇蛊,而是相思蛊呢?”张子木满心疑惑,不禁开口问道。
“昨夜你也听闻,我万毒门有一本毒经,名为《人皮书》,上面记载了自上古至今的毒理、用毒之法、解毒之方等等,一应俱全,乃本门至宝,亦为武林众人所觊觎。正因如此,我们才隐居于七里坡,只为避开这些纷争。师傅临终前,将这毒经传于我,期望能延续下去,可我师姐与师兄却一心想得到此宝典。”
“他们自知即便抓住我,我也不会透露人皮书所载之秘,所以,他们便想用相思蛊。等我中蛊之后,我所思所想,都会被他们知晓。届时,即便没有《人皮书》,他们也能尽知其中内容。”
“当真如此?这世间竟有这般神奇的东西?”闻听此言,张子木只觉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陈素素轻哼一声:“世间万物,奇妙无穷,你又能知晓多少。”
张子木又问:“那你如何知道我中的是阴蛊而非阳蛊呢?”
“笨蛋!他们种蛊是想种在我身上,自然是种阴蛊。若是种阳蛊,即便种上了,也是无用。哪晓得你碰巧挡了一下,阴差阳错,事情便成了这般模样。”
“笨蛋,果真是笨蛋。”张子木心中暗自咒骂自己。
“所以,你中的必定是阴蛊。若不能解蛊,想来只有一月多的性命。虽说我精通毒理,但对蛊却是一无所知,只能去寻找能解蛊之人。”
“你如何知晓西夏就有解蛊之人?”
“因为我知道这蛊是谁养的。”
“是谁?”张子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养这害人的东西。
“我师叔,仲伯。”
张子木心中忽然灵光一闪,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么多?这些不都是你万毒门的隐秘之事吗?”
陈素素幽幽一叹:“蛊极难炼制,也更难解。许多养蛊之人,却无法解蛊,不然,为何许多养蛊之人中了自己所养的蛊后,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只因他们自己也解不了。”
“我也不知我师叔是否能解这蛊,我只是想把这些事告诉你。若真的解不了,你也能死得明白。如此,这些万毒门的隐秘,你自是无法再跟别人说了。”
张子木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在陈素素眼中,自己的生死竟如此轻描淡写。
陈素素又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脉象。不知中蛊后的脉象是否会有所异样。”声音之中,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子木伸出手,陈素素从衣袖中伸出手来,玉指葱葱,纤细滑润,食指与中指轻轻搭在张子木的脉搏上,触感温润如玉。
刚一搭下,陈素素便轻“咦”一声,手指拿开,抬头看向张子木,却不说话,似在思索着什么。透过面纱,只见她面色愈发凝重,搭脉的手指用力也渐渐加重。
过了一会儿,陈素素松开手指,呆呆地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张子木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她,全然不明所以。
陈素素也不言语,自顾自走出去,坐在车头沉默不语。张子木心中十分奇怪,难不成自己体内又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真如她所说,蛊毒己经有了异样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