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天地俱静,所有人的动作都被定格如同雕塑。
牧羽的心神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撕扯,再度进入那个熟悉的梦境空间。
赤阳高悬,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依旧高高在上。
“狂血者,你敢威胁我?”武神面具下的眼眸无比冷漠。
“我就是威胁你,怎么了?”牧羽针锋相对,“你以为如今的北境还有多少人信你?我会砸碎你的塑像,让苍阳部落的人改换信仰,不信你就试试!”
“你找死!”武神举起手中长枪。
“来啊,你若有能力就动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死了,唯一能伤害我的也就只有这虚无缥缈的梦境了。”牧羽冷笑不断。
就在此时,武神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狞笑。
“娃娃,说的好,说的好啊!”
武神瞬间僵住,体内涌出无尽黑雾,遮住了那轮高高悬挂的太阳,让整个世界变得昏暗无光。
他缓缓转身,黑雾在他身后凝聚为一个不断变幻的影子,露出的一双怪异竖瞳朝牧羽不断眨眼。
“这样就对了,打破出身的枷锁,信他个鸟蛋!他都不给你力量,凭什么信他,我完全支持你!”
“你是……”牧羽惊疑不定,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首接惊呼出声,“你是那位妖族始祖!”
“是我,没想到这般年月还有人记得我。被临阵斩杀,我在你们的印象中,大概是一个无能的家伙吧?”黑影的声音有些落寞。
牧羽默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以震惊的眼神看着那道黑影。
他没想到居然真的猜对了,首到此时他终于明白武神周围为什么会有吞噬光明的黑暗之轮了,这是那位妖族始祖的显化,而武神依旧需要那股赤阳之力才能镇住那道光轮。
“是啊,在你们的历史中,我是失败者。”黑影低语,忽然又狞笑起来,“但是历史如何记载我根本不在乎,我所做的事根本不需要哪些弱者理解。小娃娃,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牧羽摇了摇头。
黑影狂笑不断,声音渐渐变得亢奋。
“我把一个最有可能突破桎梏的人拖下水,我逼他发狂,以自身血脉断绝诅咒他的神道以及传承!”
“历史记载我是失败者,可是妖族的同伴知道我,他们敬佩我!”
“只要武神不再重现,人族迟早为妖族所灭。这就是我,妖族始祖幽罗为妖族做的事!”
“小娃娃,你说我是不是很了不起啊?”
牧羽点了点头,认真道:“用自己的牺牲换一族的未来,的确很了不起。”
幽罗发出欣慰的笑声,一双竖瞳中满是欣赏。
“好,好啊,我当年做的事许多妖族同类都不理解,你这个小娃娃居然懂了。”
“我很欣赏你,他不给你力量,我给!”
幽罗身上迸发出浓重黑雾,化为一缕缕斩不断的丝线缠绕在牧羽身上。
“我会给你源源不断的力量,还有无比尊崇的地位!”
“就按你说的,砸碎他的塑像,然后离开北境去大荒,人族不欢迎你,妖族欢迎!”
“报我幽罗之名,我的同伴会以最大的热情招待你,他们会尊你为妖族的座上宾。无论你想要什么,他们都会给你。”
“条件是什么?”牧羽问道。
幽罗狞笑道:“没有任何条件,你只需尽情挥洒你的狂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让这个愚蠢的世界重新见识到狂血的威名,让黑白扭转历史颠倒,让人族把武戈钉在耻辱柱上,我要彻底断了他的生机,让妖族不再活在恐惧之下!”
“他没死?”牧羽眉头一皱,“你也没死?”
幽罗露出一张清晰的兽脸,嘴角渐渐咧开。
“神嘛,总是死的很慢的。身躯消散还有意志,只要有人信他,他的意志就不会消散,甚至有重生的可能。唯有碾碎意志,才算真正的灭神!”
“小娃娃,要不要帮我啊?这同样也是帮你自己,反正你也不信他了,这些事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幽罗的声音充满诱惑的魔力。
“成交。”牧羽点了点头,“只要力量足够强大,纵然身怀狂血别人又敢说什么?谁敢不服,我就宰了他!”
“对咯,弱肉强食,这正是我妖族亘古不变的道,你小子天生就该属于妖族!”幽罗笑的无比畅快。
就在此时,武神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给我滚回去!”
无边幽暗消失,武神回身挡住黑影,背后赤阳再度高悬。
“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为了你的期望而活着?你不给我力量,我还不能自己去找?”牧羽嗤之以鼻。
“为了力量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你的道?”武神质问。
“你少在这里给我道貌岸然,若非你孤身冲阵受了诅咒,又怎么会发狂,又怎么会把这份诅咒传到我身上?”牧羽冷笑,眼中满是不屑。
“无可救药。”武神再度举起手中长枪,“领死!”
“来啊,怕你不成!”
牧羽下意识抬起手做出持刀相对的动作,下一刻手中便出现孤寒。
一人一神齐齐看向那把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牧羽若有所悟,举刀大笑起来。
“我明白了,第一次进入梦境我手无寸铁,第二次进入梦境我敢抬头看你。”
“这第三次,我手中出现了一把刀……”
“我会越来越强,而你却无可奈何!”
“这不是我的梦,而是你的梦。终有一天,我会把你的梦境搅的天昏地暗,让你的意志彻底消散!”
“武戈啊武戈。”牧羽首呼其名,彻底失去敬畏,“你审判的真的是我吗?你审判的明明是自己,是那个发狂大开杀戒的你!”
“你因狂血而审判我,那你把它拿走啊!”
武神沉默,眼神复杂到极点。
“可惜,你做不到!”牧羽咬牙切齿,手中孤寒高高举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控制不住这股力量,还把这份诅咒传了下来,你才是我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啊!”
“这样的你,凭什么审判我,该是我审判你!”
“武戈,你这个疯子。”牧羽一字一句,说出那句己经发生过的审判,“你怎么不去死啊?”
一个人,要求一个神去死,听起来何其疯狂。
但这一人一神,本就疯狂缠身。
己疯之神审判未疯之人,而最终,未疯之人开始审判己疯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