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糊涂，黑魂死的比幽罗早，能知道这些事才怪。
于是，他思索合适的措辞，将幽罗被阵斩的事说了出来。
“造化弄人啊，他杀我，自己又被斩杀，还真是报应不爽。”黑魂带着几分笑意。
牧羽心中一动，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也许他能借黑魂对幽罗的仇恨获得一些好处。
黑魂旋即赞道：“居然能临阵斩杀幽罗，真想亲眼看看那样的场景啊，也许能窥得突破的机会也说不定。你们那位武神登天了吗？”
“登天？”牧羽有些疑惑。
“就是力压众神更进一步，寿与天齐，永不磨灭。”黑魂透露出向往。
“没有。”牧羽否认，“他疯了，自刎了。”
“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黑魂声音变得迫切。
牧羽将狂血的事说了出来。
黑魂叹道：“难怪上次附体感觉你体内有股让我恐惧的力量，那时意识混沌，现在才品味到这股力量的可怕。”
牧羽略一犹豫后，将幽罗的算计也说了出来，正好解释他为什么能获得黑魂。
黑魂听完后，又陷入长久的沉默，半晌后才再次开口。
“了不起，现在我不那么讨厌幽罗了。若人族有人登天，妖族必遭奴役，若换做是我也会如此。”
牧羽心沉到了谷底，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这份仇恨，这下很难再从黑魂那里获得好处了。
也是，在族群存亡面前，些许仇恨实在不值一提。
他正思索该如何开口时，黑魂忽然发出带有疑虑的声音。
“你讲的这些事我听下来，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牧羽心中一喜，黑魂既然主动开口，也许还能得到一些线索。
黑魂道：“武戈自刎这件事就不正常，能走到他那一步，心中唯有大道。别说死一些人，就是把天下人都杀光又如何？即便发狂，想办法解决便是，岂能自刎断自己的道？哪怕无法解决，把他送到妖族的地盘不好吗？”
“对啊。”牧羽眼前一亮，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那你觉得呢？”
黑魂沉声道：“武戈发狂也许是真，但未必是自刎。”
“你的意思是……”牧羽声音也变得低沉，“被其他神斩杀？”
黑魂道：“我更倾向于这个可能，否则解释不通。历史是可以扭曲的，武戈死了说明败了，自然难逃污名化。你想想，若你是北境的主宰，可能因为死了一些人就追责一个强大的神吗？”
“自然是不可能，他的实力这么强，即便他心怀愧疚真想自刎，我宁愿多派几个神把他擒住，把他关起来……”
牧羽说到此处，瞳孔剧烈震颤起来，他好像明白了。
黑魂赞同道：“没错，就是这样，把他擒住关起来，当成一个杀戮的兵器。别说是神，人都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如此一来事情就清楚了，武戈发狂后悔，却没有自刎，前来的神也并未追责，只是想把武戈关起来。武戈知道这样的下场，不愿成为杀戮的兵器，于是反抗，最终被杀死。”
黑魂顿了顿，继续说道：“武戈能阵斩幽罗，那么对他下手的神绝对不止一个，而是一群。武戈的存在让他们不安，或者说武戈展现出的实力让他们恐惧，他们怕武戈抢了登天的机会。”
黑魂说到此处冷笑一声，声音中饱含讥讽。
“永远是这样，你太强或者太弱都没有好下场。太弱会被欺负，太强则会被群起攻之，武戈就是后者。这才是大道之争，诸神混战，去争那唯一的登天机会。我登不了天，你也别想登天，对武戈下手的神应该就是抱着这种想法。”
“原来如此。”牧羽恍然大悟。
黑魂的高度是他现在无法企及的，看问题的角度让他耳目一新。
这才说得通，他误杀陆千寒都只是愧疚，断不至于寻死。到武戈那个境界，漫长的寿元会把诸多情感磨淡，怎会因为大开杀戒就寻死？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问道：“我见过武戈，他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我呢？”
黑魂淡淡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以你现在的力量，在神面前还不如蝼蚁。武戈不告诉你是保护你，不想让你参与到这些争斗。再说了，即便告诉你又能如何？他都打输了，你又能做些什么？”
牧羽顿时沉默，倒不是因为觉得羞辱，而是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夺魁，神与神之间的事离他太远了。
黑魂沉吟道：“让我来捋捋，武戈死了，幽罗也死了，可他们的力量却同时出现在你身上。这是拿你博弈，你的选择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可他们己经死了，这样做的意义……”
黑魂忽然阴笑一声，“原来是这样，我好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是什么？”牧羽追问。
“你现在不用知道。”黑魂话锋一转，“我现在唯一奇怪的是，幽罗明知道我和他不合，还敢把我交给你，不怕我和你合作吗？”
“你不是都佩服他了吗？”牧羽刻意提高声音，不乏挑唆之意。
黑魂冷声道：“佩服归佩服，我才不会帮他，他爱死不死。他肯定有自己的算计，我才不当他的棋子。小子，咱们合作怎么样？”
牧羽心中一喜，他正发愁如何开口，如今黑魂主动提出正中下怀，但他还是装出一副谨慎的样子。
“你都佩服他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帮他？”
黑魂嗤笑道：“不跟我合作你就等死吧，你以为那化妖术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化不是炼化的化，而是变化的化，用久了你就会成为一只妖兽，幽罗是在坑你。”
“那我不用不就行了？”牧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你没得选，不想发狂就必须提升力量，力量越强才有可能控制狂血。”黑魂说道。
“听起来像是死循环啊，为了控制狂血使用化妖术，好像我无论怎么挣扎结局都不会太好，我不如等死好了。”牧羽的声音变得低落。
黑魂怒骂道：“我们这些阴魂还在争一线生机，你一个活人怎能言死？他们给的路是他们的，不是你的，前面没有路就闯一条出来！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
“可是我真的不行啊。”牧羽十分沮丧。
黑魂无奈道：“行了，别演了，安慰你两句差不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敢在幽罗和武戈之间博弈，岂会轻易放弃？我不喜欢你们人族这些弯弯绕，要谈条件就好好谈。”
“得嘞。”牧羽声音中立刻从充满笑意，“你先说你的条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