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街的槐花落尽时,灵露花田迎来了首轮丰收。陈十三蹲在田埂上采撷夜露,琉璃盏中的露水泛着荧蓝微光,映出天边初升的月牙——今日是百年一遇的"双月同天",妖灵们早早挂起了祈福灯笼。
"陈大夫!祭坛的八宝饭蒸糊啦!"
讹兽顶着焦黑的锅盖从前街窜来,尾巴尖的火星子燎着了孟婆新裁的灯笼穗。陈十三的鼻尖抽动,嗅到丝不寻常的甜香:"你往饭里加了什么?"
"就、就一勺花蜜......"少年话音未落,蒸笼突然炸开,八宝饭化作蓝蝶纷飞,每只蝶翼都沾着糯香。
白泽的折扇凌空画了个圈,蓝蝶聚成星河绕街三匝:"钱多福捐的百年陈蜜,倒是省了烟火钱。"
街角传来"哐当"闷响,钱多福的假发被气浪掀飞,正巧罩住路过的白岩。安保队长顶着滑稽的假发继续巡逻,虎纹手套上《社区治安条例》的封皮被蜜渍黏在一起。
祭坛中央的青铜鼎腾起青烟。陈十三将月露倒入鼎中,荧蓝水雾漫过街巷,灵露花田突然迸发星芒。人鱼浮出护城河轻唱,声波激起的水珠凝成星图,恰与双月辉映。
"吉时到——"
孟婆的汤勺敲响铜锣。她今日绾着灵露花簪,粗布衫外罩了层鲛绡纱,捧出的"月华羹"盛在荷叶盏里,羹面浮着用珍珠粉绘的星轨:"吃了能见思念之人。"
陈十三的银匙刚触及羹面,幻象便漫入眼帘——千年槐树下,仵作陈十三正在验尸,血色月光映着他紧蹙的眉。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他忽然明白为何总爱在医馆门槛熬药。
"啪!"
白泽的折扇合拢声惊醒众人。东南天际裂开道金光,云层中浮现玉辇,驾车的是只独角兽,辇上老者白须垂地,手持的玉笏刻着"司疫"二字。
"青鸟街擅动天罚秽物。"司疫天官的声音震落槐叶,"当封!"
白泽突然掀开祭鼎,鼎中秽气凝成的黑珠己化作翡翠:"按《天庭人间共治法》,净化邪祟者当赏。"他指尖轻弹,翡翠珠飞入玉辇,珠内浮现人鱼净化河湾的影像。
司疫天官的玉笏忽然迸发青光。翡翠珠融进笏板,裂纹处生出朵灵露花:"......确有功德。"
玉辇调转时,漫天星辉如雨坠落。八卦藤卷着竹筛接住星尘,铺在祭坛上凝成"百疫不侵"西个古篆。
庆典持续到子夜。陈十三蹲在重生后的槐树下熬药,前世用的青铜药杵竟从树根处出土。孟婆捧着"星辉露"挨个分送,露水入喉的旅人皆见心中至暖之景——归乡的游子望见炊烟,失孤的老妇得拥幻影。
钱多福缩在街角数赔偿单,秃头突然被星辉笼罩。他怔怔望着掌心浮现的童年景象:母亲在槐树下喂他吃药膳,蒸气模糊了慈爱的脸。鳄鱼皮鞋碾碎落叶,却碾不散那碗药香。
"陈大夫......"光头男人攥着支票蹭到药摊前,"能订碗治头疼的粥不?"
白泽的折扇忽然压住支票:"本店规矩——"他指了指功德箱,"先捐三成。"
月沉西天时,陈十三在重生槐树下埋了坛药酒。八卦藤卷着片金叶凑近,叶上浮现天官笔迹:【青鸟街擢升为三界共治特区】。白泽笑着将金叶系上树梢,惊落一地星辉。
护城河泛起晨雾时,人鱼的歌声己混进早市的喧闹。第一笼槐花包子出屉的刹那,青鸟街的日月开始了新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