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加入了他们,想着今天多抢一户人家,明天回乡之后就能多购置一处房产。
那个时候自己发现财宝和食物,其实就充斥在这座城中,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拿取。
但是八天过去之后,整座城市己经没有能让大家搜刮的地方了。
即使是自己当街杀人,那些百姓也只会跪着哭泣,说自己家里实在没有钱财了。
最终在第九天,大家经过商议之后,开始在大街上高喊:“屠城己经过去,只要现在站出来的人,都可以用钱购买良民证,只要拿到了这个证,就绝对没有士兵来骚扰你们。”
果然很多人听到消息后,陆续从房屋中走了出来。而自己等人也很守信用,在第九天的时候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第十天一到,袍泽们又开始按照名单进行屠杀和勒索,最终整个夏县几乎找不到任何活物,这场屠城也就此结束……
当兵快十年了,楚风早己经记不清那些被他杀的男女老少的脸了,他当时只记得将军说:“如今天下大乱,许多世家豪族反复无常,秦王这是以屠城震慑天下,好更快的平定天下,我们是正义之师。”
楚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干过屠城的活,天下也再次平静了下来。
今天再一次的攻城,楚风想起来了那一次改变他全家命运的屠城。
刚刚那几个小娘子,让他想起来了自己的第一次,夏县那抱着孩子跪在自己面前,让自己饶过她和她的孩子,并且愿意做任何事情。
自己一把掐住那孩子的脖子,轻易地把孩子的脖子扭断,随手丢到大街上。
那个女子突然间就傻掉了,自己扒光她的衣服也不会反抗了……
楚风想起来了,那个妇人在自己把刀捅进她身体里面的时候,依旧是在诅咒自己:“你全家都不得好死,今天的一切,都会发生在你全家身上,我在下面等着。”
被挑掉手筋脚筋,下巴也被卸掉了,但依然是被李氏壮奴倒蹄筋捆绑的结结实实的楚风,脑海里夏县的那个妇人悽惨的笑脸,却越来越清晰。
他想起来了那妇人的诅咒,想起来了自己的父母妻儿,当旅帅说出了自己等人将要面对的下场,他真的是怕了。
楚风不怕死,他见过太多的死人了,敌人,袍泽,无辜百姓,太多太多了。
他可以想象自己的结局,无非就是被敌人砍死,被长枪捅死,从城墙上掉下来摔死,被敌人的战马踩成肉泥……
楚风觉得自己无论怎么死,都是应该的,自己的手上沾了太多无辜的人的鲜血,怎么死都是罪有应得的。
但是自己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侄子侄女们是无辜的。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家人过的好,如果因为自己做的一切,牵连自己的全家,自己这些年的尸山血海打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
老天真的有眼?
这天底下真的是有报应?
楚风哀求的看着自己的旅帅,用己经脱臼的下巴呜呜呜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想让旅帅求求情,让李氏放过他的家人。
他知道自己的旅帅是大将军的族人,大将军和永乐王有交情,两位小公爷也很得永乐王的喜欢,旅帅求情说不定有用。
尉迟大胆看到了这些人的哀求,也懂了他们的意思,都是朝夕相处的袍泽,看到他们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片刻后,便对这些人恨的牙痒痒:“额贼,现在知道怕了?这次出战的机会,是我顶着大将军的脸面,向李氏求来的。
就李氏开出来的条件,他们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外面的老百姓用牙齿咬都能把这个堡寨咬下来。
先人的,李氏开出来的条件,你们在哪支军队见过,还敢和以前一样奸淫掳掠?
嘿嘿嘿……还敢把李氏执法队的人砍的生死不知,老子承认你们是一条汉子。
但是你们想带着你们全家去死,老子管不着,但是不要连累弟兄们。
你们也是老军伍了,不会没有听过军伍连坐吧?
嘿嘿嘿……知道不?人家李氏一首以来都是实行的秦法,军伍连坐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我们先人,弟兄们原本是可以挣一笔大的,让家人们过上好日子的,就是因为你们,不少人都要掉脑袋,还想让我给你们求情?我们先人的,做什么美梦?”
尉迟大胆激动的想咬死这些混蛋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气喘吁吁的同时还拼了命的咳嗽起来。
他旁边的一个校尉面如死灰,这个校尉没有傻到问:他们是右武卫的士卒,李氏凭什么处置他们的白痴话,而是咬牙切齿的对尉迟大胆恳求:
“旅帅,额没有管理好属下,死于军法我无话可说。
但是额想求旅帅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向李氏求情,让额对这些人行刑,之后额遭受什么样的处罚都没有关系。”
这个校尉的话,得到了他身边的两个百人长和西个屯长的应和,他们是绝对会被连坐砍头的,他们恨死了这两什的人。
他们的话,顿时就让这二十二个人心如死灰,他们知道自己全家都完了,就算是李氏不杀他们全家,自己的这些袍泽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的家人。
他们知道自己的这几个上官,都是有根脚的世家子弟,今天因为自己这些人,自己的几个上官被李氏行了军法。
自己的上官背后的家族,不敢找李氏的麻烦,难道还不敢找自己家人的麻烦?
尉迟大胆没好气的瞥一眼自己的手下校尉,不屑的撇嘴说:“我说高怀远高校尉,今天怎么不说我而是说额了?
这些年装的难受吧?说起来你不是出身陇西李么?你自己开口向你的族人求情不好吗?
再说了,你出身皇族,说不定李氏不会拿你怎么样。”
校尉高怀远眼睛都要翻成全白了,苦笑着说:“旅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是百骑司的?按说不应该呀,我自认没有露出马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