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大楼的探照灯将雪地照得惨白，萧北辰握着CT室的门把手，金属表面凝结的冰碴刺进掌纹。林夏蜷缩在候诊椅上昏睡，羽绒服领口露出的纱布渗着淡黄药渍——处理伤口时发现她肋骨间埋着微型传感器，此刻正在皮下闪着微弱的红光。
"2017年11月27日......"萧北辰着婚戒内侧的数字，消毒水气味突然被血腥味覆盖。五年前的记忆像被撞开的消防栓般喷涌而出，那些刻意封存的画面正撕裂他太阳穴的神经。
那天本该铺满玫瑰花瓣的红毯浸透了鲜血。
婚礼进行曲刚演奏到第三章，萧北辰正在给林夏戴戒指。父亲萧振海站在礼台左侧擦拭军功章，母亲捧着装喜糖的紫檀木盒——盒底藏着把柯尔特手枪，这是萧家祖辈传下的规矩，新郎要在婚礼上鸣枪示警，驱散邪祟。
"现在请新郎亲吻......"
司仪的声音被玻璃碎裂声切断。萧北辰本能地扑倒林夏，子弹擦着他后颈掠过，将水晶吊灯轰成漫天星雨。十二扇彩绘玻璃窗同时炸裂，戴着夜视仪的武装分子从二楼回廊索降而下。
"带夏夏去地窖！"父亲甩开军装外套，露出绑在腰间的炸药。萧北辰记得那个绿色引爆器上的编号——是北境边防军特种爆破营的制式装备。
林夏的高跟鞋卡在红毯裂缝里，萧北辰拦腰抱起她冲向旋转楼梯。子弹追着他们的脚步在汉白玉台阶上炸开，他突然感觉怀里的妻子剧烈颤抖，温热的液体浸透了婚纱前襟。
"你中弹了！"他在拐角处跪下来检查伤口，林夏的左肩胛骨正在冒血。二楼传来父亲沙哑的吼叫，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掀翻了整面照片墙，十七位萧氏族人的笑脸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地窖铁门关上的瞬间，萧北辰瞥见袭击者臂章上的图案——黑色火焰中缠绕着双头蛇，这个标志他在北境边境的军火黑市见过三次。林夏的呼吸越来越弱，他用婚纱裙摆扎紧伤口时，发现她右手紧攥着半枚弹壳。
"记住这个......"林夏把弹壳塞进他掌心，5.8mm口径，底火处刻着螺旋纹——只有境外"灰狼"雇佣兵团的改造步枪会用这种膛线。
地面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萧北辰将林夏藏进酒柜暗格，抄起地窖里的消防斧劈开通风管道。当他从后花园污水井爬出来时，正好看见母亲倒在喷泉池边，紫檀木盒里的喜糖散落在血泊中，每颗巧克力包装纸上都印着婴孩的笑脸。
"北辰......"父亲的声音从宴会厅废墟里传来。萧北辰踩着燃烧的婚纱碎片冲进去，发现老人被钢梁压住下半身，手里攥着半截炸断的引爆器。
"他们要找......"父亲咳出带内脏碎片的血沫，染红了胸前的五星勋章，"你书房第三个抽屉......"
第二波爆炸掀飞了屋顶，萧北辰被气浪推出三米远。他挣扎着爬向父亲时，看见六个戴防毒面具的袭击者正在废墟中翻找。领头的举起战术手电，光束扫过断墙时照亮一幅烧焦的油画——那是祖父留下的《北境烽火图》，此刻画中雪山正流淌着真实的血。
"撤！"袭击者突然用外语喊道。萧北辰趁机滚到父亲身边，老人用最后力气扯开军装衬衣，胸口纹着的二维码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当他把耳朵贴到父亲唇边时，只听到模糊的"灰......钥匙......"便再无声息。
警笛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萧北辰背起林夏冲出火场，却发现所有逃生通道都被焊死。浓烟中传来婴儿啼哭，他循声扒开坍塌的立柱，看见表妹六个月大的女儿被压在钢琴下，襁褓里塞着染血的《孕期护理手册》——那是他上周刚送给表妹的生日礼物。
"轰！"
承重墙彻底倒塌的前一秒，萧北辰撞开彩色玻璃窗跃入泳池。冰水灌进鼻腔时，他看见宴会厅穹顶坠落的全过程，燃烧的房梁在夜空中划出十七道火痕，宛如给萧家逝者送葬的流星。
此刻CT机的嗡鸣将萧北辰拉回现实。他盯着监控屏幕上的扫描图像，林夏右肺叶的陈旧性弹创清晰可见——但五年前他亲手包扎的明明是左肩伤口。更诡异的是，X光片显示她第三根肋骨上有金属缝合钉，这种军用级骨接合术只有战地医院才会使用。
"体温三十九度二。"值班医生敲着键盘，"病人需要留院观察，但我们的住院系统......"他突然噤声，眼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萧北辰瞥见住院登记界面闪过红色警示框，某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正在服务台后快速按动手机。
"转院。"萧北辰抱起林夏走向安全通道，医用电梯的楼层指示灯全部变成血红色。他扯下墙上的消防斧砸开通风管道，在警报声中钻进排风系统。林夏的额头贴着他脖颈，滚烫的呼吸间夹杂着断续的呓语："灰......地下室......别相信......"
负二层车库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萧北辰贴着承重柱移动，听见防滑链碾压水泥地的声响从三个方向逼近。他摸出战术腰带里的电磁脉冲器，这是北境军工实验室的最新成果，能瘫痪五十米内所有电子设备。
轮胎摩擦声在十米外戛然而止。萧北辰按下开关的瞬间，七辆越野车的车灯同时爆裂，车载电台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他趁机冲进运钞车通道，却在拐角处撞见个穿保洁服的老头——对方手里握着带消音器的格洛克17，枪口正对着林夏的太阳穴。
"萧帅，别来无恙。"老头扯下仿真面具，露出左眼处的机械义眼，"三年前哈拉尔沙漠，你欠我十二个兄弟的命。"
萧北辰认出了那个带有斯拉夫口音的声音。他在疾退中甩出藏在袖口的陶瓷刀，刀刃扎进对方持枪的手腕时，子弹擦着林夏的耳垂射入墙壁。老头咆哮着扑上来，机械眼突然射出激光瞄准红线，却在锁定目标前被萧北辰拧断颈骨。
"克罗地亚蝮蛇。"萧北辰捡起格洛克17退出弹匣，5.7mm钢芯穿甲弹——这种造价昂贵的特种弹药，通常只配备给政要保镖。枪柄底部刻着新月标志，让他想起上周截获的境外情报里提到的"新月同盟"。
地下管道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萧北辰将林夏藏进垃圾转运箱，用电磁脉冲器改写电子锁密码。当他掀开下水道井盖时，听见头顶通风管里有物体滑落的声响——是枚正在倒计时的磁性炸弹，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在00:02:17。
冰水顺着裤管漫到膝盖，萧北辰在恶臭的污水里狂奔。炸弹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他跃进分流井抱住头，冲击波掀起的污水墙拍在后背，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漂浮的垃圾中闪过金属反光，他捞起半块炸变形的车牌，辨认出"周氏物流"的LOGO。
爬出维修通道时，晨光正刺破云层。萧北辰把林夏安置在城郊废弃气象站，用酒精炉烘烤她湿透的衣物。当翻开那件染血的毛衣时，夹层里掉出张烧焦的拍立得照片——五岁的儿子站在幼儿园滑梯前，背后站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袖口露出黑色火焰纹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