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将冲锋舟推上岛屿浅滩时,林夏的指甲深深抠进萧北辰的手臂。她脖颈的淡金色血管纹路在月光下突突跳动,如同皮下埋着无数条细小的汞虫。萧然蜷缩在船舱角落,孩童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咳出的血晶在甲板上滚出细小的轨迹。
"玻璃穹顶在西侧......"朱雀的夜视镜闪过绿光,"热成像显示地下有生命体征。"
废弃的实验室外墙爬满藤壶,萧北辰的军靴碾碎门廊下的贝壳,咸涩的海风裹着刺鼻药味钻入鼻腔。生锈的金属门突然自动滑开,二十年前的消毒水气息扑面而来——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气味完全相同。
林夏突然栽倒在门厅的大理石地面,她的手肘撞碎墙面的应急灯罩。幽绿的冷光中,成排的胎儿标本浸泡在立柱形玻璃缸内,每个标本的右手无名指都套着铜环。萧然踉跄着扑向某个玻璃缸,孩童的掌心与标本的断指隔着玻璃重叠——同样的西指弯曲弧度,同样的食指第二关节凸起。
"这是基因存档室......"林夏的指尖划过操作台的灰尘,激活了休眠的全息投影。父亲的身影从1997年的平安夜浮现,白大褂上沾着发黑的血渍:"活性矿髓会改写遗传密码,必须销毁所有......"影像突然扭曲,背后的暗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暗室内的青铜匣在应急灯下泛着幽光。萧北辰的匕首挑开匣盖,成沓的脐带血检测报告雪片般飘落——每份报告都标注着"北境生物B-17",最新日期的文件上赫然是萧然的出生证明。
"爸爸......"萧然突然发出非人的低吼。孩童撕开衣领,胸口的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矿脉纹路,与玻璃缸标本的血管走向完全一致。军医的注射器扎进他的脊椎,抽出的骨髓液里悬浮着汞结晶颗粒,在显微镜下显现出完美的六棱结构。
周天雄的机械残躯从通风管坠落,腐肉与合金接缝处长出蓝绿色的汞藓。他的电子眼扫过青铜匣,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你父亲到死都不敢说......这些孩子都是他的克隆体......"
穹顶突然降下汞蒸气,防毒面具的滤芯发出刺耳鸣叫。林夏撞翻试剂柜,琥珀色药剂在冷光中流淌成河。当她将最后一支解毒剂注入萧然脖颈时,岛屿深处传来剧烈震颤——成片的玻璃穹顶开始塌陷,海水裹着活性矿髓灌入实验室。
萧北辰抱着妻儿撞破落地窗,身后传来连环爆炸的轰鸣。晨光刺透汞雾时,他们跌坐在废弃码头的浮桥上。萧然掌心的血晶突然化为齑粉,孩童抬头望向海平线——更多荧光岛屿正在浮现,探照灯在雾中拼出父亲的手书:"罪血不灭,永夜无终"。
五十米外的礁石滩上,半截实验日志被潮水推上岸。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烧焦的照片:年轻的父亲抱着婴儿时期的林夏,背后的青铜匣渗出琥珀色液体,而暗处的阴影里,周天雄的机械义肢正抚摸着某个金属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