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岛屿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林夏的指尖划过船舷上凝结的汞珠,那些幽蓝的液体突然汇聚成细流,指向正北方的海平线。萧然蜷缩在冲锋舟角落,孩童的瞳孔里浮动着淡金色的矿脉纹路,像是被月光点燃的古老地图。
"那里有东西在呼吸......"萧然突然指向迷雾深处。他的话音刚落,成群的荧光乌贼从船底掠过,触须上的发光器在海面拼出断续的箭头,首指那座布满晶簇的岛屿。
登陆艇撞上暗礁时,萧北辰的军靴陷入黑色沙砾。砂粒间嵌着细碎的骨片,每片都泛着汞中毒特有的青灰色。林夏的婚戒碎片突然发烫,戒面内侧的刻痕与岩壁上的凹槽完美契合——那是座被藤蔓吞噬的青铜门,门环上缠绕的衔尾蛇浮雕,蛇眼处嵌着两枚鸽血石大小的汞结晶。
"这是萧家祠堂......"林夏的嗓音带着金属回响。她的手掌按在门环上,汞斑突然如活物般游走,青铜门在轰鸣中洞开。腐朽的檀香气味裹着药香涌出,成排的灵位在幽光中显现——每个牌位下方都压着块暗红色的矿石,矿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
萧然突然跪倒在供桌前。孩童的额头触地时,地面突然浮现出荧光脉络,汞液在石缝间汇聚成文字:"萧氏第七代家主,因镇矿毒而殁"。供桌下的暗格弹开,泛黄的族谱里夹着张羊皮地图,标注的矿脉走向与萧然瞳孔里的纹路完全重合。
"看这个......"朱雀用镊子夹起灵位后的铜匣。匣内躺着支玉簪,簪头的雕花竟是用矿工指骨打磨而成。检测仪扫过骨簪,显示屏跳出父亲年轻时的笔迹:"镇毒之法,需以血脉为引,然此法终成枷锁......"
祠堂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林夏的魂戒碎片突然飞起,吸附在某个灵位的暗槽上。墙壁应声翻转,露出密室内的青铜棺椁——棺盖上浮雕着孕妇分娩的图案,脐带缠绕着矿镐与试管,产床下方流淌着汞液汇成的北境地图。
"开棺。"萧北辰的喉结滚动。玄武的撬棍刚触及棺盖,成团的荧光飞蛾突然从缝隙涌出,翅粉在空气中凝成先祖的全息影像。那位身着清末长衫的老者正将汞液灌入孕妇口中,而床尾的铜盆里,浸泡着个右手畸形的死胎。
萧然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孩童的右手不受控地痉挛,无名指关节诡异地隆起,与棺内陪葬的胎儿手骨如出一辙。军医的X光机扫过遗骸,显示屏上的骨骼影像与萧然的体检报告重叠——第西掌骨的矿化痕迹分毫不差。
海风突然灌入密室,卷起供桌上的族谱。泛黄的纸页间滑出半片烧焦的日志,1907年的记录在应急灯下显现:"为镇矿毒,萧氏嫡系男子需饮汞三年,与孕妻同脉......"林夏突然剧烈颤抖,她的孕检报告从衣袋滑落,诊断栏的"胎儿发育异常"在汞光中刺目如血。
潜艇的轰鸣突然撕裂夜空。成群的机械蝠鲼掠过海面,周天雄的电子合成音从扩音器炸响:"看看这些为你们而死的女人......"无人机投下的全息影像中,历代萧家产妇的坟冢在海底连成矿脉走向,每块墓碑都刻着"镇毒者"的字样。
萧北辰的拳头砸在青铜棺椁上,震落的汞结晶如泪滴滚落。棺内突然射出最后一道全息投影——父亲跪在祠堂,将注射器扎进襁褓中的萧然后颈,背后的暗门上刻着血字:"罪血不绝,此门永封"。
潮水开始暴涨,荧光乌贼群突然发疯般撞向岛屿。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萧然的手掌按在了先祖灵位之上。孩童的鲜血渗入牌位下的矿石,整个祠堂的地面突然透明——下方百米深处的海床上,成片的玻璃舱正在苏醒,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萧然容貌相同的男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