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到卫澜昱的信后,不由冷笑:“朕看在简平你年少时待我的份上,就算你们犯下滔天大罪,朕也放了你一马,饶你们不死。可你们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寻上来,那就由不得朕容不下你们了。”
皇帝在朝堂之上,似是无意地将简家的旧事重提:“上任礼部尚书简平,他侄子简冲的事可有落案?”
能入朝堂之人,哪个不是九转玲珑心,马上有见风使舵之人,建议重新彻查简家。
周御史建议道:“皇上,简冲之事,因为简冲傻死了,最后草草结案,但是其中疑点众多,难以服众,臣建议复查。”
皇帝皱了皱眉:“那就找人重审。”
皇帝金口一开,那些曾与简家来往过密,没有查到的大臣,人人自危。
皇帝加了一句:“若有能检举揭发简家罪过的人,可以从轻发落。”
那些人又松了一口气。
冯禹占据广南多年,不向朝廷纳税,不受皇帝管束,拥兵自重,烧杀抢掠,实为叛乱。
边关不稳,为稳定朝局,避免谣言惑众,扰乱民心。皇帝听了陈少安的建议,并没有将冯禹之死定义为叛乱,对外宣称冯禹是任上暴卒,皇帝派伍志凯、卫澜昱接管广南军政大权。
现在天下初大定,皇帝大权在握手,该是秋后算账时候了。
后宫内侍李加白被皇帝下令当众打死,陈洁如吓得抖抖擞擞,回宫后大病一场。
陈家,因为陈少安和淮秀的功劳,当初冯婉和陈修平为冯禹助纣为虐做的事,被皇帝压了下来,这也是以后陈少安和陈淮秀不听话,皇帝拿捏他们的把柄。
一大批官员被撤、被裁,全都换上了皇帝心腹之人。
皇帝昂首对着高墙大院,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来。
淮秀顺利产下一子,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
皇帝给了卫家时间,想让卫澜昱娶陈淮秀,卫家没有任何动作,皇帝有些失望。
解决冯家和简家大部分党羽后,皇帝觉得大事己成,该是封赏功臣的时候了。
卫澜昱、朱兆林自是不必说。
陈少安嘛,皇帝想想就笑:“不愧是朕钦点的探花郎,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少安啊,这时朕还不能让你回京,你做的那些事,这些言官还记着呢,若此时给你加官进爵,倒是给你招祸。你先在贵阳府历验历验,过两年,朕再将你提到朕的身边来。”
对于淮秀,皇帝曾亲口许过她荣华富贵,可现在,就算她生了儿子,卫家仍然不肯接盘,若随便给她找个男人,她不知又会掀起什么浪来。
皇帝有些头疼:陈淮秀,你这妖女恶妇,谁能镇得住你哦?
想起陈淮秀,皇帝就头大。
卫夫人知道淮秀生了儿子,忧喜参半。
丈夫卫汉云的信,己经给卫澜昱和陈淮秀的婚事拿了主意,不管喜不喜欢,合不合适,儿子卫澜昱都会娶那个恶女。
卫夫人将皇帝和丈夫的意思传达给了儿子,她以为,只要儿子卫澜昱出面,她就能等来淮秀向她磕头认错:我卫家三代,为国立功,你一个靠商户支持起家的陈家庶女,就算有天大的功劳,还能越过我卫家?就算有功劳,赏赐也不是你一个女子能受得起的。冯陈两家勾结,惹的乱子,皇上不追究,己是对陈家最大的恩典。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还有你陈淮秀破落户般的上不得台面的举止,若不是皇上开口,我们卫家绝对没有人会同意这桩婚事。
卫夫人不喜欢淮秀,淮秀的话让她恨极,过后回想,却更心惊,特别是那句“如今皇帝是用得上卫家,所以万事容忍,若目的达到,你们都会成为弃子,今天你们所做的一切,全都会成为屠向你卫家的刀”。
卫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一边厌弃陈淮秀,嫌弃她的出身,厌恶她的粗俗与恶毒,一边却又欣赏她的聪慧、敢想敢作敢为。
卫夫人家中也是武将,她自认为她没有淮秀的魄力。
在郊外淮秀的庄子,淮秀讨厌她,骂了她,赶她走,最后又救了她。淮秀说那盒子里的东西重要,让她一定不要出声,将那东西交给陈少安,最后只是两颗无用药丸。
卫夫人想起那日她冲动地去找淮秀,淮秀恶言恶语,不落半分,怼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还被那丫头轰出门来,当时她恨得咬牙切齿。
回到卫府,卫夫人气得半宿没睡,她过后才想起:我堂堂诰命夫人,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拿捏辱骂,实在是奇耻大辱。我就算当庭将她打杀了,也不算什么特大罪过。
可是静下心,卫夫人却又对淮秀起了怜惜:这般牙尖嘴利,你这是吃了多少亏才练成的?
卫夫人也不知道,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陈淮秀那个丫头起了怜悯之心。
卫夫人在婆婆面前小心谨慎,她代表卫府出去应酬,需要八面玲珑,每每做得不好,回来,卫老夫人得知,都会当众对她训斥,她从不敢回嘴反抗。
卫夫人这个卫府当家人,也是做得憋屈。看到淮秀骂人,她也想骂,但是她不敢。
听说淮秀生了个大胖小子,卫夫人想去看看,但是又拉不下脸,毕竟淮秀上次骂得太过分。
三天,卫夫人只熬过三天,还是忍不住了,她备了礼,带了嬷嬷和奶娘,去淮秀家中探她。
淮秀刚刚生产,浑身无力,看了一眼卫夫人,转过脸去,闭上的眼。
卫夫人不介意淮秀的白眼,对张嬷嬷说:“将孩子送来给我看看。”
张嬷嬷不敢反抗,将孩子抱了过来,卫夫人伸手接过,抱在怀里,仔细看了孩子许久,才笑着将孩子递还给张嬷嬷。
明月和张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
卫夫人扬了扬手,让所有人都离开,明月不放心,卫夫人横了她一眼,明月才不情不愿地退到门外,站在门边。
卫夫人走到淮秀床前:“今天我来,不是和你理论的,你是聪明人,皇帝让澜昱娶你,这是圣命,也是帝恩。卫家不得不娶,你也不得不嫁。我知你的个性,定是不愿。但你没有选择。我嫌弃你出身低,口不择言,做事没有章法,待人处事不顾后果,人恶不恶,我说不准,但你这张嘴,太过恶毒。但我也欣赏你的敢作敢当。”
淮秀没有睁眼。
卫夫人叹了口气:“我对澜昱说了,他爹同意你们的亲事,我也不为难你,可是他一首没有向皇帝和我说起他要娶你的事。我知道,我这儿子,心里有你,他不止一次对我说想娶你,这次轮到我们都同意了,他却没有回信。我知道定是你不愿。我们做个交易可好?”
淮秀虚弱地睁开眼:“什么交易?”
卫夫人说:“以你生了儿子为由,母凭子贵,将你由妾室扶为正妻,咱们不大操大办。到了卫府,我给你适当的自由,在你住的房子,单独开出一道门,许你自由进出,不必受皇上囚禁之苦。”
淮秀看着卫夫人,一字一句说:“让卫澜昱来和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