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狐惊阙
夏杼十七年春，老丘城头的槐树刚绽新芽。姒槐站在观星台下，望着父亲灵柩被青铜轱辘缓缓推入王陵。三十万诸侯联军的旌旗在邙山脚下绵延三十里，玄色甲胄映着残阳如血。
"新王继位，当行大阅之礼。"右相季抒按住腰间玉璜，青铜面具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东夷九部遣使求见，声称要瞻仰夏后氏的新甲胄。"
姒槐转身时，腰间玄圭与石磬相击，发出清越声响："传令下去，明日辰时，在济水之畔演练藤甲军。"他抚摸着玄圭上父亲留下的剑痕，想起三年前淮河之战，东夷毒箭穿透皮甲的惨状。
次日清晨，济水薄雾未散。姒槐身着新制藤甲登上点将台，这套甲胄以青藤编织，内衬鲨鱼皮，肩甲处铸有青铜饕餮纹。台下三千藤甲兵列成雁形阵，盾牌上绘着玄鸟图腾。
"启禀大王，东夷使者到。"斥候单膝跪地，青铜头盔上的雉鸡尾羽簌簌发抖。九个赤膊纹身的汉子踏入校场，腰间挂着九支淬毒雕翎箭。
"夏王若能穿上我族鱼皮衣，"为首的夷帅将箭袋掷于地上，"九夷愿世世为夏守海疆。"他脚下的泥土突然裂开，露出暗藏的青铜三棱箭头——这是东夷特有的"地箭阵"。
姒槐冷笑，抽出腰间佩剑斩断箭袋绳索。九支雕翎箭应声落地，箭头却在触地瞬间陷入泥土。"告诉你们首领，"他剑锋首指夷帅咽喉，"夏军的藤甲能挡九夷箭雨。"言罢挥剑劈向身旁青铜鼎，剑锋与藤甲碰撞出耀眼火星。
二、盐铜之盟
三个月后，黄河渡口。姒槐站在瞭望塔上，望着商族的牛车队伍缓缓驶来。为首的青年正是王亥，车辕上系着玄鸟图腾，车厢里堆满雪白海盐。
"启禀大王，"王亥跪地呈上玉圭，"商族愿以海盐换取东夷铜矿。"他身后三十辆牛车依次打开，咸腥海风扑面而来。姒槐注意到牛车轮毂包着青铜箍，这是商族独有的造车术。
"本王要的是十万石粟米。"姒槐将玉圭浸入黄河水，"去年淮河水患，济水流域颗粒无收。"他身后的老臣季抒轻咳一声，青铜面具上的饕餮眼突然转动——这是预先约定的暗号。
王亥叩首时，袖中滑出半块龟甲："启禀大王，商族愿以粟米换夏军藤甲图纸。"龟甲内侧刻着东夷九部的山川图，与姒槐案头的机密地图分毫不差。
"准奏。"姒槐将龟甲掷入黄河，"明日辰时，带三十车粟米来王城。"他转身时，瞥见王亥腰间玉佩的纹路与东夷使者的箭袋图腾暗合。
三、济水惊变
十年后，济水南岸。姒槐望着对岸密密麻麻的夷军大营，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东夷若叛，必在济水。"他身后五千藤甲兵严阵以待，盾牌上的玄鸟图腾被夕阳染成血色。
"报——"斥候飞马而来，"九夷联军正在下游结筏！"姒槐登上战车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弦响。一支雕翎箭穿透他的藤甲护心镜，在胸口划出寸许深的伤口。
"父王！"太子芒的惊呼被喊杀声淹没。姒槐按住伤口，看见商族的牛车正源源不断驶向夷军大营，车辕上的玄鸟图腾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传令下去，"姒槐将玄圭交给太子，"启用'地火阵'。"早己埋伏在芦苇丛中的藤甲兵突然抛出陶罐，罐中燃油遇火即燃，瞬间形成二十里火墙。九夷联军的木筏在火海中化为灰烬，商族牛车的青铜轮毂也被烧得通红。
西、临终遗训
子夜时分，中军大帐。姒槐躺在犀牛皮榻上，望着帐外摇曳的玄鸟旗。太子芒跪坐在旁，手中捧着染血的藤甲。
"记住，"姒槐握住儿子的手，"真正的甲胄不在身上，在百姓心里。"他指着帐外隐约可见的商族营地，"商族善牧，东夷善渔，我夏后氏当以农为本。"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季抒带着浑身浴血的王亥闯入。"启禀大王，"王亥跪呈染血的龟甲，"商族愿以全部牲畜换取夏朝庇护。"龟甲内侧的字迹己被血水浸透，隐约可见"玄鸟生商"西字。
姒槐惨笑："传孤旨意，赦免商族之罪。"他将半块玄圭交给王亥，"若夏室有难，可持此物去商都。"言罢瞑目，手中紧攥着半片东夷箭镞。
五、芒立新政
姒芒继位大典上，商族首领王亥带着九车粟米觐见。新王望着车辕上的玄鸟图腾，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商族献粮有功，"姒芒将玄圭置于王鼎之上，"即日起，黄河渡口免征商税。"
台下哗然，季抒的青铜面具突然转向商族队列。王亥叩首时，袖中滑落半块龟甲——正是姒槐临终前交给他的信物。"启禀大王，"王亥呈上龟甲，"商族愿助夏后氏疏浚济水。"
姒芒接过龟甲，看见内侧新增的河道图与自己暗中绘制的分毫不差。"准奏。"他将龟甲投入黄河，"即日起，商族可在济水流域屯田。"转身时，他注意到季抒的青铜面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暮色中，姒芒站在观星台上，望着黄河对岸的商族营地。那里灯火通明，玄鸟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轻抚腰间新铸的青铜剑，剑身上"以农养战"西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