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血傩舞破时空壁
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林无右眼的淡金色光芒在黑暗中划出细碎光痕。青铜镜碎片散落一地，镜面裂痕中渗出的星砂尚未消散，像被惊扰的萤火虫群悬浮在半空。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鞋跟碾过一张实验报告纸，纸上被黏液腐蚀出的“烛阴”二字正扭曲成狞笑的表情。
“菜鸟，你踩到姑奶奶的簪尾了！”金翎的迷你机甲从桌底钻出来，金属丝“唰”地缠住林无手腕，“现在信了吧？这破镜子连VR外设都不如——它就是个专吃宿主寿命的噬灵抽水马桶！”
玄璜的星沙缓缓聚成棋盘虚影，温润男声带着几分凝重：“甲三壬七，傩面共鸣己触发时空褶皱。建议立即——”
话音未落，背包里的青铜傩面突然自行飞出。面具内侧的朱砂符文如同活过来的血蜈蚣，顺着林无的指尖爬上脸颊。他条件反射想甩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正不受控地踏起某种古老舞步。白大褂下摆翻飞间，防暴叉“当啷”落地，叉尖在瓷砖上刮出三道泛着青光的弧线。
“哟，宿主这广场舞跳得挺带感啊？”金翎的机甲臂变形成扩音喇叭，戏腔念白混着电流杂音，“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哎呦！”一根半透明触须突然从镜框裂缝射出，将她抽得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
实验室的玻璃窗轰然炸裂。夜风裹着碎霜灌入室内，在林无旋转的轨迹上凝成冰晶卦象。傩面眼孔中，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分裂成无数残像——南宋采珠女腕间的青铜手链、民国裁缝指缝的银剪刀、电竞少女眉心闪烁的电子纹身……所有宿主的虚影随着舞步重叠交织。
“是千傩回廊！”玄璜的星沙突然暴涌，在空中拼出西周甲骨文预警，“宿主群体记忆正在具象化！”
天花板传来瓷器碎裂般的脆响。林无抬头，只见穹顶竟化作一片漆黑海面，无数苍白手臂从浪潮中探出。最近的一只手上，戴着枚刻有精卫纹的婚戒——正是第十二卷疾控专家张松原的标志性道具。
“烛阴老贼又偷我家宿主的周边手办！”金翎的机甲瞬间膨胀成等人高，肩甲弹开的全息投影显示着【灵墟界能量过载警告】。她一个鹞子翻身跃到林无肩头，簪尾变出的水果刀暴涨三尺，刀身浮现出赛博纹身：“菜鸟，借你脑门当跳板——”
林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脚蹬在额前。金翎借力冲向黑潮，刀光劈开两只妄念幻化的手臂。腥臭黏液雨中，她突然扭头喊道：“老古董！你家宿主在跳大神，你搁这儿下围棋呢？”
玄璜的星沙正以龟甲裂纹的形态铺展地面，闻言微微一滞。一枚黑子虚影从裂纹中浮起，稳稳落在林无影子的心脏位置：“金七戊西，这是傩舞步的‘惊门’位。宿主若能踏破此位……”
“踏个鬼！没看见他同手同脚吗？”金翎一个回旋踢扫开扑来的黑影，机甲臂“咔嗒”变形成青铜傩鼓，“听着菜鸟！跟着姑奶奶的鼓点——咚！左脚踏！锵！右手举！”
混着电子音的鼓声炸响，林无僵硬的西肢突然注入一股暖流。傩面下的视野骤然清晰，他看见自己每一次落脚，都有一圈银光涟漪荡开。实验室的仪器残骸被涟漪波及，竟浮空组成诡异的打击乐团——离心机变成编钟，显微镜化作琵琶，连破碎的试管都叮咚作响。
“哈！科技版破阵乐！”金翎的鼓槌甩出串火花。她突然压低声音：“趁现在，把防暴叉踢过来！”
林无一个扫堂腿勾起防暴叉。金属长杆飞旋着落入金翎手中，她将鼓槌往叉柄末端一插，竟组装出柄三米长的青龙戟。戟尖划过的轨迹残留着数据流荧光，将扑来的黑影串成糖葫芦。
“帅不帅？这可是姑奶奶从《三国无双》DLC里学的——”嘚瑟话还没说完，黑影突然融化成黏液，顺着戟杆爬向她手臂。金翎“嗷”地一声甩开武器：“这届反派怎么不讲武德！”
玄璜的星沙突然裹住林无的右手。他不受控地抬起手臂，五指张开对准正在重组的黑影。傩面下传来奶奶教过的古老咒言，喉间滚出的音节震得胸骨发麻：“敕——！”
实验室所有金属物品同时嗡鸣。金翎被声波掀得撞在墙上，簪尾“噗嗤”插进空调出风口。她挣扎着拔出脑袋，正好看见林无掌心迸发的金光如利剑刺穿黑潮。被击中的黑影发出电子混响的惨叫，溃散成漫天灰烬。
“宿主你偷学龟派气功？！”金翎的机甲眼瞪成荷包蛋。
灰烬簌簌落地时，林无终于扯下傩面。冷汗顺着下巴滴在星沙棋盘上，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刚才那是……”
“傩神共鸣。”玄璜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疲惫，“你奶奶的唱词里，应该有过‘以身为器，请神降世’。”
窗外晨曦渐亮，第一缕阳光穿透黑潮残影。林无突然发现，那些灰烬在光照下竟显形为无数细小的青铜残片——每一片都刻着不同时代的文字，最近的一块上清晰可见“女娲协议V2.0”的刻痕。
金翎变回簪子形态，蔫巴巴地插回他发间：“菜鸟，下回跳大神前记得买工伤保险。”簪尾突然，指了指满地青铜碎片，“不过嘛……能炸出烛阴的硬盘碎片，这波血赚。”
实验室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无慌忙抓起白大褂想遮掩狼藉，却听见玄璜轻声道：“不必。在常人眼中，这里一切如常。”
果然，推门而入的同事打着哈欠抱怨：“空调怎么坏了？”他毫无知觉地踩过星沙棋盘，从林无脚边捡起份实验报告：“咦？这页数据怎么全是‘烛阴’……哦，原来是霉菌污染。”
林无与发簪上的机甲眼对视一秒，同时叹了口气。晨光愈盛时，他摸出手机拍了张青铜碎片照片。镜头反光里，隐约有个穿旗袍的女子背影，手中的银剪刀正滴下血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