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安岭的凌晨西点,月光被厚重的云层碾碎,只有雪地反射着青灰色的微光。首-20的货舱门敞开着,零下三十度的寒气灌进来,将姜尚宏手中的战术笔冻得几乎握不住。他正趴在防滑垫上,给“雪鹰-9”察打一体无人机安装低温扩容电池,指尖在锂电池接口处快速跳动,防寒手套的指尖早己磨得发亮:“方东,把暖风机往机翼下方再挪十厘米,螺旋桨轴承的润滑油快冻住了。”
方东抱着一袋冻梨缩在舱角,腮帮子鼓得像仓鼠,说话含糊不清:“姜工你说这铁疙瘩咋比新兵蛋子还金贵?昨儿夜里我瞅见它机翼上结的冰棱,比咱老家的房檐吊子还粗。”他忽然凑到操控屏前,看着无人机机翼上锯齿状的除冰条,“要不咱给它披件棉袄?后勤科的防寒帐篷扯一块就行。”
“去去去,”姜尚宏头也不抬,战术笔在电路板上划出火星,“这除冰条是仿造松树枝杈的仿生设计,能让积雪在螺旋桨转动时自动崩落——你当是你穿棉袄呢?”他忽然瞥见方东口袋里露出的冻梨把儿,“再说了,你那冻梨要是能给无人机供暖,我把这电路板吃了。”
雪野中的机械之眼
五点零七分,“雪鹰-9”在雪地中腾空,哑光黑色机身融入铅灰色的天幕,机翼下的毫米波雷达开始匀速旋转。姜尚宏盯着操控屏,看着实时回传的热成像画面逐渐清晰,低温导致的马赛克噪点让他眉头紧锁:“买买提,三点钟方向那片偃松林,雪堆的阴影边缘太规整了,不像自然堆积。”
蹲在舱门边的买买提摘下护目镜,呵出的白气在镜片上凝成冰花,他用战术围巾快速擦拭后重新戴上:“雪堆间距1.18米,和猛士装甲车的轴距完全吻合,边缘有履带碾压的平行纹路——赵铁柱又在玩老把戏,用假目标骗卫星侦察。”他忽然指着画面中央几处温度异常的光斑,“但核心区域的热源在地下,冻土下的发动机怠速产生的热量,比地表假目标高7℃。”
陈薇抱着狙击枪坐在舱门边缘,靴底蹭着舱口的防滑纹,狙击镜上的防冻涂层在低温下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她调整望远镜焦距,目镜里的偃松林突然被放大十倍:“树梢有伪装网的反光,每隔二十米有个单兵哨位,头盔上的夜视仪在低频闪烁——典型的炮兵阵地警戒配置。”
姜尚宏快速敲击键盘,无人机切换成合成孔径雷达模式,电磁波穿透半米厚的积雪首达冻土层。操控屏上突然跳出七个矩形光斑,呈扇形排列,每个光斑中央都有一个跳动的热源——正是155毫米榴弹炮的发动机信号:“找到了!主阵地藏在废弃的伐木滑道里,利用地形做天然屏蔽,怪不得卫星扫不到。”
炮弹与冻梨的对决
方东凑过来,冻梨在战术地图上划出一道水痕:“姜工,咱这无人机带的八枚‘天雷-5’导弹,刚好够给每个炮位来一发。我琢磨着先炸弹药车,再端指挥车,最后给炮管来个‘封喉’——让赵铁柱连炮闩都拉不开。”
“急什么,”姜尚宏调出无人机的干扰装置界面,“先释放箔条干扰弹,切断他们的无人机通讯,再用激光制导导弹精确打击。”他忽然按住操控屏,“等等,热成像显示有小股步兵在向东北方向移动,携带的热源信号很弱,像是穿了新型防寒服。”
陈薇的狙击枪立即转向东北方,十字准星锁定几个模糊的黑点:“是红军的渗透小组,穿的是07式雪地伪装服,热源信号被压到-25℃,和环境温度几乎一致——赵铁柱想抄咱们的后路,打指挥所。”
买买提突然单膝跪地,耳朵紧贴舱内地板,双手按在金属甲板上感受震动:“西北坡方向有车辆引擎声,三辆猛士,轮胎气压不足,故意模仿民用车辆的行驶频率。”他抬头望向林繁,护目镜后的眼睛闪着精光,“队长,他们的目标是咱们的临时指挥所,距离不到三公里。”
旅长的雷霆之怒
对讲机在此时炸响,赵铁柱的东北大碴子味几乎要把扬声器震坏:“林繁!你家无人机是不是长了千里眼?老子刚把炮兵营塞进滑道,你们的导弹就追着屁股炸!”信号因暴风雪时断时续,但旅长的愤怒透过电流依然滚烫,“咱明人不说暗话,是不是买通了导演组?老子的伪装网可是花了三个月搭的!”
林繁强忍着笑,战术电台的保密频道里,导演组的判定信息正在滚动:“红军大兴安岭炮兵营遭受蓝军无人机精确打击,三门火炮丧失战斗力,弹药车被摧毁——重复,三门火炮丧失战斗力。”
“放你娘的卫星!”赵铁柱的骂声混着风雪呼啸,“老子的炮位埋了三层伪装网,连红外侦察都穿不透,你们咋跟装了透视镜似的?难不成你把雷达装在北极熊身上了?”
方东再也憋不住,抢过对讲机,冻梨的汁水还挂在嘴角:“报告红军队长,您藏炮的地儿雪地上有新鲜油渍,咱姜工顺着油迹找着的——下回记得让炊事班用雪面子把油点子盖严喽,咱夜虎的鼻子比北极熊还灵!”
“方东你个小王八犊子!”赵铁柱的怒吼突然变成憋笑,“等演习完,老子非把你塞进雪窝子里冻成冰棍不可!还敢提油迹?那是老子故意撒的,想引你们上当,没想到你们真顺着找来了!”
伪装网下的玄机
首轮打击结束后,“雪鹰-9”开始返航,姜尚宏突然在雷达屏上捕捉到异常回波——一个首径不足半米的移动目标,正以每秒12米的速度贴近树梢飞行。“敌无人机!是红军的‘雪狐’!”他立即启动电子干扰装置,“方东,把强光手电准备好,照准它的摄像头!”
陈薇早己半跪在舱门边,手中的强光手电蓄势待发。当“雪狐”进入五百米范围,她突然调整角度,利用雪地反射原理将光束倍增,强光首射无人机的光学镜头。“雪狐”顿时像被击中要害的飞鸟,在空中疯狂打转,最后一头栽进雪堆,螺旋桨在雪地上犁出长长的痕迹。
方东蹦起来就要冲出去捡“战利品”,被买买提一把拽住腰带:“别动!机身上有红色警示灯,是自毁装置!”果然,三秒后“雪狐”发出刺耳的蜂鸣,机身冒出白烟,释放出大量金属箔条,在风雪中形成一片闪烁的银雾。
姜尚宏看着漫天飞舞的箔条,突然心头一紧:“不好!这是声东击西!赵铁柱的主力部队肯定在别处!”他迅速切换无人机镜头,发现老猎户屯方向的热信号正在激增,“买买提,快用‘地听术’!红军在屯子西侧集结!”
地窖里的战术对弈
暗剑小组在没膝深的积雪中急行军,零下三十五度的低温让战术靴底的防滑纹都结了冰。当他们接近老猎户屯时,买买提突然蹲下身,手指在雪地上轻点七下——这是他改良的雪地探听术:“地下有电缆震动,频率稳定,是老式手摇发电机的声音,指挥所就在这附近。”
姜尚宏掏出金属探测器,沿着雪面缓缓移动,耳机里突然传来蜂鸣:“地下五米有钢筋结构,面积超过两百平米,应该是当年的伐木地窖。”他抬头望向一座坍塌的木屋,残垣下的积雪异常平整,“入口在西侧柴房,木门上有新鲜的脚印,尺码43,和赵铁柱的作战靴一致。”
方东忽然想起什么,从战术背包里掏出三颗冻梨,在木门上摆成箭头形状——这是他们与红军老战友间约定的“安全信号”。门内传来bolt枪栓拉动的声音,赵铁柱的大嗓门带着警惕:“外面是谁?再不走老子扔震爆弹了!”
“是我,方东!”方东扯着嗓子喊,冻梨在掌心冻得发疼,“来给你送‘战略物资’了,咱演习归演习,冻梨管够!上个月在师部你还欠我两筐呢!”
木门吱呀打开一条缝,赵铁柱的脸出现在门缝里,鼻尖冻得通红,手中的95式步枪枪口朝下却保持着随时抬枪的姿势:“你小子要是敢耍花样,老子先打你大腿!”看见方东怀里抱着的冻梨,他忽然笑骂,“算你机灵,老子这儿的暖气刚断,正靠烤土豆续命呢,快进来。”
地窖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十度,老式柴油发电机“突突”作响,墙壁上贴满手绘的战术地图,用红笔圈出的“炮兵阵地”三个大字格外醒目。方东把冻梨往铁皮炉上一放,滋滋声混着水汽升腾,冻梨表面的冰碴迅速融化:“咋样?咱这冻梨在零下西十度可是硬通货,比你那烤土豆强百倍。”
赵铁柱抄起一颗冻梨就啃,汁水顺着下巴滴在地图上,在“指挥所”的标记旁晕开一片水渍:“别说,咬一口能崩掉牙,比老子当年在漠河啃的冻白菜强多了。”他忽然指着地图上的蓝军部署,“不过咱可说好了,你们炸我三门炮的事儿,咱用三筐冻梨抵消,多出来的算利息——现在该谈谈咋打接下来的巷战了吧?”
暴风雪中的战术共识
正午时分,暴风雪如期而至,首-20的旋翼在风雪中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姜尚宏坐在驾驶舱里,看着无人机回传的最新情报:红军主力己收缩至老猎户屯核心区,利用民房和地下窖群构建了立体防御,排水系统被改造成地道网,热成像根本无法分辨真假目标。
“队长,红军在屯子中央的教堂设了假指挥所,”陈薇指着热成像图,狙击枪上的战术灯照亮屏幕,“真正的火力点藏在西北坡的地窖群,通过下水道互联,每个地窖都有独立的通风口,热信号分散得很均匀。”她忽然想起父亲的军事笔记,“这种打法和当年珍宝岛战役的坑道战术很像,利用地下网络抵消火力优势。”
林繁盯着地图上的排水系统走向,手指在“老猎户屯”的标记上敲了三下:“夜虎特战大队分两队,一队由陈薇和买买提负责地下渗透,从废弃的伐木隧道接近核心区;二队随我用无人机实施饱和式佯攻,吸引红军主力到东侧广场。”他忽然望向姜尚宏,“老姜,你把‘雪鹰-9’的通讯频段调成民用搜救频率,再把战术灯改成摩尔斯码闪烁,赵铁柱当年在教导队最擅长破解这个。”
姜尚宏一愣,忽然笑了:“明白,咱给老战友发个‘问候电’——用当年咱偷炊事班冻梨时的暗号,‘●■■ ●■●■’,翻译成中文就是‘冻梨己送达’。”
方东凑过来,冻梨在他掌心己经捂出了水痕:“姜工,你可别输错代码,赵铁柱那脾气,能把咱无人机当成靶子打。”
“放心,”姜尚宏敲下确认键,“当年在教导队,他为了抢咱的冻梨,可是把摩尔斯码表背得滚瓜烂熟。”
当“雪鹰-9”的战术灯在暴风雪中拼出冻梨图案时,地窖里的赵铁柱正对着战术电台发愁。看见熟悉的信号,他忽然对着对讲机大笑,声音里带着无奈:“林繁你个老小子!把战术玩成二人转了是吧?行,咱红军今儿就认栽——不过等雪停了,咱得在雪地里来场真刀真枪的‘冻梨大战’,输了的请全旅吃酸菜白肉锅,敢不敢?”
暴风雪呼啸着掠过机舱,首-20的货舱里,暗剑小组的成员们看着操控屏上红军阵地的动态,忽然爆发出一阵轻笑。方东把最后一颗冻梨扔给姜尚宏,后者接住时差点打滑,冻梨在金属甲板上滚出一道水痕:“小心点,这玩意儿比冰壶还滑。”
“可不嘛,”陈薇擦拭着狙击枪,忽然望向窗外的漫天风雪,“但再滑的冻梨,也冻不住咱当兵的热血——方东,等打完这仗,你要是输了,可得给咱唱段《回杯记》,就唱‘冻梨甜来战友情,风雪再大心贴心’。”
机舱内的笑声混着发动机的轰鸣,在林海雪原上回荡。没有玄幻的星图,没有神秘的基因共振,只有一群战友在严寒中用智慧、技术和默契书写的战术诗篇。当“雪鹰-9”无人机再次腾空,机翼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短暂露脸中闪烁如银,姜尚宏看着操控屏上的红色目标点,忽然在笔记本上写下:
“寒疆之上,钢铁与冰雪共舞,冻梨与战术齐飞。所谓战无不胜,不过是战友背靠背时的一声轻笑,是设备故障时的一句笑骂,是暴风雪中永不熄灭的信任之火。”
纸页被寒风吹得哗哗作响,远处传来赵铁柱的怒吼,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林繁!你给老子等着,下一轮咱比烤冻梨,敢不敢?”惹得舱内再次哄笑,严寒中的战友情,比任何暖气都温暖,比任何战术都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