螟蛉血雨浸透太庙鸱吻时,林砚的赤瞳映出九道裂天紫电。他足下的金砖正在融化,露出深埋的青铜鼎纹——正是当年沉船上北狄巫师祭祀用的九鬼噬魂阵。阵眼处插着折梅的脊椎骨,骨节间嵌着的翡翠残片正与玉玺共鸣。
"陛下,该饮鸩了。"崔明鸾的残影从雨幕中凝实,机关手托着的琉璃盏中,苏明璃的残魂正在挣扎。当林砚的指尖触及盏沿时,血雨突然凝成冰针,将他钉在盘龙柱上。柱面鎏金剥落处,显露出岳红缨用剑尖刻的遗诏:"...九鼎现世日,螟蛉归墟时..."
赵无庸的颅骨从地缝中升起,眼眶里爬出十二只金蚕,蚕丝在空中织成《山河社稷图》缺失的北疆河道。老太监的喉骨摩擦出诡笑:"真正的传位诏书...在老奴的牙缝里..."下颌骨张开的瞬间,三千颗玉珠倾泻而出,每颗都刻着朝臣的生辰八字。
林砚震碎冰针,赤瞳淌下的血泪在社稷图上灼出孔洞。当他的血滴入第九个孔洞时,整座皇城突然倾斜,护城河水倒灌入宫,水中浮起的青铜面具军士额间,皆烙着与折梅同源的螟蛉印记。
"阿砚,看鼎!"苏九的虚影从雨水中显形,她手中弯刀劈开地面。九尊青铜巨鼎破土而出,鼎身缠绕的锁链正是当年束缚岳红缨的玄铁链。第一尊鼎内泡着崔明鸾的机关残躯,齿轮间卡着半块虎符;第二尊盛满墨家机关城的齿轮,咬合处滴落黑血;第三尊...当视线落在第九尊时,林砚的赤瞳几乎迸裂——鼎中跪着的,是颈后烙着岳氏族徽的自己!
北狄巫师的骨笛声刺破雨幕。三千青铜军士突然撕开面皮,露出的竟是玄铁卫的脸。他们手中的兵器熔化成金蚕,蚕群在空中拼出陈氏族谱,族谱末页的朱砂小楷正在渗血:"...螟蛉三百载,今朝化龙时..."
林砚的右臂雁翎刀纹骤然实体化,刀锋劈开第九尊鼎的瞬间,鼎中"林砚"的胎记突然剥落,露出底下陈氏家徽。假身腹腔炸开,涌出的不是脏器,而是当年沉船上的北狄王帐舆图。舆图遇血舒展,显露出用巫文标注的十二处龙脉缺口。
"陛下,该补天了。"赵无庸的颅骨突然爆开,脑浆在空中凝成补天石的模样。林砚挥刀斩碎幻象,却见真正的补天石正嵌在苏明璃残魂的眉心。当她飘向第九尊鼎时,血雨中突然伸出岳红缨的玄铁手甲,将残魂捏碎成星尘。
"砚儿,你还不懂吗?"岳红缨的面甲脱落,露出的竟是崔明鸾的脸,"这三百年的螟蛉戏,要九个帝王血才能..."话音未落,她的胸膛被折梅的青铜骨刺穿透。孩童傀儡的脊椎正在生长,每节骨缝都开着墨家机关城的暗门。
林砚的刀纹突然延展成真刃,劈开雨幕首指北狄巫师。刀刃触及骨笛的刹那,笛孔中飞出七十二只血眼乌鸦,每只都叼着半枚螟蛉玉牌。玉牌拼合的瞬间,太庙地宫轰然开启,露出深藏的殉葬坑——坑中三千具尸骸都戴着翡翠镯子,腕骨刻着与林砚相同的生辰!
"陛下...接玺..."垂死的崔明鸾将机关心脏塞入地缝。齿轮咬合声中,九尊青铜鼎开始旋转,鼎身上的铭文投射在天幕,拼出岳红缨真正的绝笔:"...母弑九君养龙脉,留儿第十补天穹..."
林砚的赤瞳突然淌出金液,视线所及之处,血雨逆流成河。当他踏着倒卷的雨浪走向第九鼎时,鼎中假身的皮肤突然翻卷,露出内壁刻着的《弑神诏》全文。每一个"弑"字都在渗血,汇入他脚下的山河脉络。
折梅的青铜骨架突然分解重组,化作十二面阵旗插在龙脉缺口。当最后一面旗插入"落雁峡"位置时,北疆突然传来地裂之声——真正的北狄王帐从裂缝中升起,帐前血旗上,苏九正被金蚕丝悬在祭坛中央。
"时辰到了。"巫师摘下青铜面具,露出的竟是柳掌柜腐烂半边的脸。他缺指的手按在祭坛凹槽,三千沉船死士的怨魂从地底爬出,每个魂灵的眉心都嵌着螟蛉玉牌。
林砚的雁翎刀突然暴涨九丈,刀身浮现出苏明璃消散前的画面。当刀刃劈开祭坛时,补天石从苏九心口飞出,在空中炸成血雾。雾中浮现的却不是天道漏洞,而是九尊帝王尸身围成的献祭阵——每具尸体的掌心,都攥着林砚在不同轮回中的头颅!
"陛下,您才是第十鼎!"赵无庸的残魂突然从地脉中钻出,枯骨手指插进林砚后颈胎记。翡翠镯的残留突然从皮下爆出,将他的脊椎染成玉色。
血雨停歇的刹那,九鼎同时倾覆。鼎中血水在空中凝成传国玉玺的真形,玺钮处睁开一只赤瞳,瞳孔中映出的不是山河,而是无数个正在屠戮百姓的"林砚"。当玺文"山河永祭"开始滴血时,林砚突然将雁翎刀刺入自己心脏——
刀尖穿透的却不是血肉,而是三百年前昭明帝的灵柩。棺中飞出的不是尸骸,而是卷用龙脉温养的血诏:"...朕以九子饲蛊,留一子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