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的飞檐翘角上挂满人皮灯笼,烛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皮肤,将宴厅映得血色朦胧。萧景琰的骨扇轻叩紫檀案几,扇面"山河无恙"西字在光影中扭曲如蛆虫。百官蟒袍下的身躯不时鼓起游动的肿块,似有活物在皮层下游走,每当乐师拨动箜篌丝弦,那些肿块便随音律跳动。
"上炙品——"太监拖长的尾音被铁链声掐断。十二名赤膊力士抬着青铜巨鼎入场,鼎内沸腾的血水翻涌着人形轮廓。林烬的机械手掌按在案几下方,指节齿轮咬合声混入编钟旋律,他看见鼎中浮起的半颗头颅——竟是三日前失踪的御史大夫!
箜篌弦断的刹那,鼎内血水突然凝成触手缠住力士脖颈。萧景琰骨扇展开,扇骨射出金丝刺入触手,竟将血水抽成细线吸入扇面。"诸君,请品鉴这'忠肝义胆汤'。"他笑着舀起一勺脑髓,喂给身旁瑟瑟发抖的户部尚书。
林烬的机械指突然暴长尖刺,刺穿案几扎向萧景琰脚踝。骨扇回旋格挡,金丝与钢刃相撞迸出蓝火。鼎中血浪炸开,千百条触手裹着碎骨袭向百官,被击中者官服立时碳化,露出皮下蠕动的螭蛊虫群。萨日朗的白狼裘在梁上掠过,弯刀斩断三条触手,溅出的靛蓝血液在空中凝成北狄文字"弑"。
宴厅西壁的人皮灯笼突然爆裂,飞散的皮肤碎片在空中拼成《论语》残章。血字"君子不器"如活蛇游动,缠住某位侍郎的脖颈。萧景琰的骨扇插入地面,扇面山河图涌出黑潮,将《论语》残章冲成齑粉。粉末落地生根,长出无数带刺藤蔓,藤条上挂满前朝谏官的舌骨。
林烬的机械眼突然透视到地底——青铜巨树的根系正穿透皇陵,每条根须都缠着具干尸。当他的齿轮心脏与根系脉动同频时,宴厅地砖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青铜熔池。熔池中沉浮的玉珏残片突然飞射,嵌入百官眉心形成第三只眼,瞳孔里旋转着璇玑盘虚影。
"这才是真正的腐儒宴!"萧景琰撕开侍郎面皮,露出下方青铜铸造的颅骨。骨扇点向林烬,熔池突然升起青铜王座,无数根须破土而出将他捆缚其上。萨日朗的弯刀劈向根须,刀刃却长出獠牙反咬手腕。狼王从梁上扑下,额间罗盘射出青光,照见王座底部嵌着的半枚虎符——正与昭阳公主棺中残片吻合!
林烬的机械手掌突然脱体飞出,在空中解体重组为钥匙形状。当钥匙插入王座锁孔时,百官额间的第三只眼同时泣血,血珠凝成九鼎虚影悬于穹顶。鼎中传出万民哭嚎,声浪震碎人皮灯笼,碎皮如蝶群扑向萧景琰,在他脸上蚀出森森白骨。
地底突然传来龙吟,青铜巨树根须拽着王座沉入熔池。萨日朗抓住林烬的残臂,狼王獠牙咬断缠足的藤蔓。在熔池闭合的瞬间,林烬瞥见池底冰封着数百个"自己",每个克隆体心口都插着璇玑盘碎片。萧景琰的狂笑从地底传来:"养龙千日,终有一用!"
狼王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拍碎廊柱。烟尘中浮现密道,壁上烛台竟是人骨所制。萨日朗扯开衣襟,脊背刺青遇热显形——正是青铜巨树根系图,每条根须末端都标着九鼎方位。林烬的机械眼突然透视到百里外的黄河,河底沉船中,姜沉璧的机械义肢正发出求救信号。
密道尽头传来锁链断裂声,月光从裂缝渗入,照亮墙上的血字遗书:"景琰十九年七月初七,帝以九鼎炼螭盘,皇姊昭阳为引..."最后几字被新溅的血迹覆盖,萨日朗的弯刀突然脱手飞出,钉在血迹旁刻出北狄文"弑君者"。狼王额间罗盘急速旋转,指针首指北方雪原,那里升起的狼烟竟凝成姜沉璧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