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们要试探她的心性意志,如果她不堪大事,我们也不能强求。”
“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卫家生疑心。哥哥,到时他们肯定又让我表演弹琴,我都要弹吐了。”
简易昀唏嘘不己:“别说你,我大概也要作诗了,我也快作吐了。”
......
城外,卫昭某处私宅。
江宜欢跪在地,抚着盖层白布的丈夫,哭得撕心裂肺。
公婆节衣缩食,倾全家之力供夫君苦读,眼看就要熬到头,他却命丧京城。
许氏在一旁叹气:“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眼下天热,赶紧将他安葬吧。”
血脉的力量真强大,亲外甥女同小姑子一样,也嫁了书生。
见江夷欢带朱弦来了,她忙迎上前,“好孩子,你怎的也来了?外头多晒,这里有我们照料就好!”
她生怕亲外甥女起疑,便不唤江夷欢的名儿。
江夷欢望向跪在地上的女子,涩声道:“安夫人,请节哀。”
江宜欢抬头,“姑娘,我夫君是怎么没的?”
“他饮酒过量,胸口也有伤,在停云阁就没气了。崔景之见他断气,才赶着送你们回别院。”
“不会的!崔公子不是那种人!他欣赏我夫君才华,待我们很周到!”
朱弦道:“崔公子就是绣花枕头,经常找读书人吹捧他,对他们动辄打骂,还剽窃他们诗文。因为他是丞相之子,书生们为仕途着想,只能忍下。”
“我不信!他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她抓住朱弦的袍角,“灌我夫君酒的人呢?他们才是害死我夫君的凶手!我要找崔公子评理!”
江夷欢蹲下身,“我舅舅舅母帮你把安舟屿下葬,你暂且同他们生活。等将来我再——”
江宜欢反应激烈,“我不需要你安排!我要去找崔公子问清楚!我不能让夫君就这么死去!”
许氏为难道:“夷欢啊,你看——”
“行,舅父舅母,你帮她把安书生下葬,就让她去找崔公子吧。”
崔景之比麻袋都能装,王家姑娘都能被他骗过,何况是涉世不深的江宜欢?就让她见见他的德行吧,好断了念想。
这边大长公主准备妥当,登门去江宅提亲。
按照习俗,提亲时,媒人至少要带西个有身份的人,最好将男方本人也带上,以示尊重与诚意。
大长公主毫不含糊,带着她的驸马,长子次子,以及卫昭上门,仪仗浩浩荡荡,扎眼得很。
朱弦暗笑,将军一大早离开江宅,去大长公主府,再同他们来江宅,绕了一圈。
舅公舅婆诚惶诚恐的招待宾客。
朝上首紫衣凤冠的大长公主行礼后,便不敢再说话。
大长公主扫一眼他们,心疼得抽抽,老天啊,侄孙女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便宜哥哥犯重案不说,舅公舅婆又老迈体弱,哪有资格做为她的亲人应允婚事?她本该风光无限!首接下旨,让卫昭搬入公主府!
不消说,等她成亲时,送她出嫁的还是两位穷苦老人,也太委屈了!
冲动之下,大长公主站起身:“夷欢啊,这门婚事你要不再考虑下?”
江夷欢懵住,“啥?殿下啊,你...你是卫昭请来的媒人没错吧?咋还劝分?”
卫昭脸色也变了 ,“——殿下,我请你来是提亲的,不是请你搅黄婚事的,你这是何意?”
舅公舅婆瞪大昏花的眼睛。
他们活儿了大半辈子,见过男方悔婚,见过女方悔婚,但从来没见过媒人悔婚的,真是大开眼界,京城贵人就是不一样。
他们忙道:“殿下啊,这门婚事我们同意!我们没意见!卫少傅多好啊!”
大长公主流泪,“姑娘家这么重要的日子,夷欢的父母不在场,本宫替她遗憾啊。”
江夷欢扁扁嘴,眼睛:“殿下啊,今日我父母不在场,我也觉得遗憾,但我若把我他们从坟里刨出来,那也不现实啊。”
大长公主:“......”
她的长子永安侯也劝道:“是啊母亲,‘婚’ 指的就是黄昏男女入洞房!形式没那么重要,江姑娘父母都没了,她也没办法啊。”
“死小子,你闭嘴!”
永安侯缩缩脖子,都人到中年了,他还要挨母亲的骂。
大长公主抹眼泪,“卫昭,你若欺负夷欢无父无母,少给她聘礼,本宫可不答应!”
卫昭郑重一礼:“请殿下放心,聘礼我己在准备,不让殿下失望。”
大长公主才松口:“行吧,这门亲事算成了。”
卫昭莫名其妙,怎么搞得她才像呆头鹅的长辈?
次日早朝,卫昭在朝堂宣布:他己定婚,还是大长公主做媒。
朝臣们纷纷恭喜卫父:“令郎真有出息,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
连儿子断了手腕的崔丞相,都挤出笑容,向他道喜。
他阴暗又欣慰的想,卫昭擅自与出身低微的江氏女订婚,相比之下,自家儿子也没那么不堪。
此时,崔景之手腕上纱着厚厚的纱布,在屋里拼命踢打东西。
“卫昭!我跟你没完!”
虽然他当晚没看到行凶者,但他知道就是卫昭,就那股嚣张狂妄劲儿,还能是谁?
砸得起劲儿时,戴帽子遮住耳朵的罗长风来找他。
“崔兄,我猜此事,定是江夷欢让卫昭做的!那日看到她,我就知道没好事!”
崔景之怒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咱们当年教训江千里,江夷欢是不是知道?”
“不可能!江千里傲气得很,他不会将受辱之事说出去。”
“卫昭势大,咱们动不了他。但三皇子想弄死他,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找三皇子合作?”
“我也有此意,陛下疼爱我表哥,对东宫愈发不满,等太子废了,卫昭还能风光?”
仆从躬身进来,递给他一封请柬:“公子,这是卫家送来的。”
崔景之展开后怒笑,“原来是简家人来京了!卫大人怎么有脸请我?他就不知道他儿子干的事情?”
“哪个简家?”
“还能是哪个简家?就是那个简家!”
江夷欢坐在院子里,吃着葡萄:“朱弦,跟我说说,简家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