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手在她后脑勺揉了揉:“你会打弹弓?”
“嗯,打鸟打兔子我都会,我小时候总想力气大些,再大些,最好能以一敌百。但我做不到,只能玩弹弓。”
她仰起莹白的小脸,“你们想看我玩弹弓吗?我打得不错呢。”
卫昭眼中发酸,江夷欢买不起箭,或许她就是用弹弓报的仇。
曹副将瞥见他神色,以为他不想让江夷欢献丑,打圆场道:“将军,就由属下射箭给江姑娘看可好?”
东宅修有箭道,跑马场,平日卫昭练剑,与人切磋都在此处。
卫昭深吸口气:“好,咱们去后院箭道。”
一行人到了后院,曹副将运箭,咻的一声,箭在靶心处嗡嗡响。
江夷欢鼓掌:“曹将军真厉害!”
听她夸赞,曹副得意一笑,打趣道:“将军,若属下能射中场内所有靶心,你们新婚之夜,将军陪我们不醉不归如何?”
卫昭正要反对,江夷欢己道:“不行,我要用弹弓把你的箭打落。”
众人哄然大笑:“怎么可能?”
江夷欢拉开弹弓,鼓起的脸颊:“我可以的!”
曹参将嘿嘿一笑,“好!那就试试!”
他信心满满的出箭,在箭即将碰靶前时,被江夷欢用弹弓射落。
众人一惊,又揉揉眼:“嗐,没事儿!他让江姑娘呢!”
曹参将愣了愣,是吗?他让了吗?屏息凝神,不敢再大意。
连射三箭,次次被击落。
众人嚷道:“喂,你别再放水了行不地?”
曹参将抹把汗:“闭嘴!我遇到对手了!”,他兴奋道:“江姑娘,咱们马背上见分晓!”
战场上是骑马射敌,准头,力道,速度,缺一不可,他得挽回颜面。
江夷欢应声好,翻身上马。
玄一瞳孔微缩:“将军!江姑娘的动作好干净!”
卫昭不语,盯着江夷欢的身影。
一圈跑下来,曹参将射出的箭,要么在半空被击落,要么在挨近箭靶时被击落。
众人瞠目结舌。
江夷欢让场侍给她取来弓与箭囊,红泥箭道上,她策马而行,衣袂翻飞。
不多久,场内所有靶中上都插有白羽箭,无一虚发。
场外寂静半晌,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姑娘厉害!你哥哥不愧是搞刺杀的,是他教你的吧!”
“我们错了,我们将军一点都不俗,是我们俗!”
卫昭胸口如擂鼓,小呆子的箭法比江千里还强,她的箭法,约是在报复的怒火中练就的。
江夷欢下马,笑道:“诸位,我与卫昭成婚之日,他就不陪你们喝酒了,他陪我!”
众人扬声道:“自然!我们将军以后归姑娘!”
卫昭压住嘴角,赶走他们,捧琴给江夷欢。
想起与太子的赌约,他道:“夷欢,我托人给你做了把琴。”
江夷欢眼睛发亮:“哇,好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抱着琴匣不撒手,“这黄金真纯,宝石好大颗,还连成了北斗七星呢!我晓得,这是你对我满满的爱意,我感受得到!”
卫昭默然无语,他的爱意,其实是匣子里的琴,做了好久呢,还熬了几个通宵。
但没关系,他不能强迫江夷欢,是不是?
睡到半夜时分,他忽然翻身而起。
跑到江夷欢屋里,姑娘怀里还抱着琴匣呢。
他恼羞成怒,定是这琴匣太花哨了!迷了她的眼!
挤出温柔无比的语调,像哄孩子的老母亲:“夷欢,夷欢,你睡着了吗?”
江夷欢熟悉他的气息,松开琴匣,撒娇似的抱着他。
卫昭一只手轻抚她的脸,一只手将琴匣悄悄移走。
这见鬼的琴匣,就不该出现。
......
次日,不见琴匣的江夷欢急了。
朱弦道:“将军说上面的宝石太少了,他得给你镶满,再送给你。”
江夷欢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丢了呢。”
推开窗户,外面虽然不是大太阳,但也没下雨的意思。
她托脸,气氛啊,得来气氛啊。
正琢磨要不要去主宅找恒氏,太子妃派人来请她。
江夷欢瞅瞅殿内,“太子呢?他最近可能来陪你。”
此番太子妃的气色好了许多,言谈没了沉郁之气,眉目温柔。
她笑道:“殿下最近没空没陪我,也没空陪苏妖精。他在学跳舞,政务暂由卫少傅代他处理。”
江夷欢张张嘴,“啥?太子不理政,去学跳舞?什么舞蹈这般迷人?”
太子妃噗嗤一笑,解释给她听。
“简姑娘在教授他与平原公主《天问》,等他们学成后,便会在东山举行祭天大典,事关国运,不可有丝毫差错。”
“一支舞能左右国运?”
“我朝开国祖先出于东山,开创千秋基业。后来国中遇到大灾,章德太子舞《天问》于东山,才渡过灾难。”
江夷欢暗想:一支舞而己,还能左右国运?
虽然她不信,但不耽误她看热闹。
露天礼殿内,平原公主与太子着雪白衣袍,持剑而舞,剑颇有些沉。
太子满头是汗,平原公主更是首喘气。
见江夷欢来了,太子终于有了借口停下来,“江姑娘,有日子没见了。”
简玉宁道:“两位别停,此舞复杂,你们还没摸到门道呢。”
“孤真的不行了,我们明日再练可好?我陪江姑娘说说话。”
简玉宁只得让他们暂时休息。
她终于能理解,为何当年祖父执意归隐,皇帝不行,他的太子也不大行,祖父只辅佐明君。
天空阴了一些,江夷欢抬头去看,“何时下雨呢?”
太子搭话:“按照往年的节物志来看,最近三天内,必有大暴雨。”
江夷欢笑了,“是吗?那可太好了!多谢殿下!”
京城的大雨还未来来临,江州雨己落下。
孙峻臣脸色铁青,送走一众来看平原公主的百姓。
当年江州瘟疫横行,百姓陆续病死,朝廷也不管,还不让他们逃出去。
从西南班师而归的章德太子途经江州,他毅然率军入城,尽心尽力救治百姓,为此差点累死。
江州百姓视他如再生父母,他亡故后,举城哀悼,年年为他举行祭礼。
该死的卫昭,他在江州散布消息:说平原公主就在江州,孙峻臣不让她出面,是将公主当成了傀儡。
此消息一出,江州百姓全不干了,他们嚷嚷要见平原公主。
萧一道:“大人,眼下要怎么办?”
孙峻臣阴沉沉,他又不能学先皇那个不要的脸,弄个假公主出来。
“卫昭逼我,别怪我对他无情!咱们去京城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