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中学的梧桐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
李浩然站在旧图书馆门前，抬头望向这座建于民国时期的砖红色建筑，哥特式尖顶，彩绘玻璃窗，本该典雅的外观却因年久失修而显得阴森。
“李大师！”
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性快步走来。“
“我是教务主任周雯，感谢您这么快就赶过来。”
李浩然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图书馆二楼的某扇窗户上，那里的玻璃明显比周围更加昏暗，仿佛蒙着一层雾气。
“说说什么情况？”
周雯推了推眼镜，她压低声音说道。
“从上个月开始，值日生反映晚上整理图书时听见婴儿哭声…...上周更可怕，监控拍到书架间有红影飘过，但现场根本没人！”
她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段夜间监控：空无一人的图书馆内，某个书架突然剧烈晃动，一本书"啪"地掉在地上，紧接着，一道模糊的红影从书架间掠过，速度快得不似人类。
“有没有人员伤亡？”李浩然问道。
周雯脸色变了变。
“三周前，一名女生在图书馆晕倒，送医后发现……”
她声音更低了。
“发现她怀孕了，可她坚称自己从未有过性行为。”
李浩然眉头一皱。
“带我去看看那个书架。”
旧图书馆内部比外观更加破败，木质地板随着脚步发出呻吟，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霉变和陈旧木头的气味，李浩然取出罗盘，指针刚进入大厅就开始不规则抖动。
“就是那个区域，文学类，编号W开头。”周雯指着西北角的书架。
李浩然走近那排书架，发现木质架体上有几道很深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划过，书架上的书籍排列顺序完全被打乱，毫无规律可言。
“这些书….”
“每天都整理，第二天又乱了，管理员说像是有人在夜里疯狂翻找什么。”周雯苦笑道。
李浩然蹲下身，从最底层书架与地板的缝隙中抠出一小片红色布料，质地柔软，像是丝绸，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撕扯下来的。
“周主任，学校历史上是否发生过孕妇死亡事件？”
周雯脸色瞬间煞白。
“您……您怎么知道？三十年前确实有个高三女生在图书馆上吊自杀，据说当时她己经……”
话未说完，二楼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重物倒地，紧接着是"沙沙"的摩擦声，如同有人在拖行身体。
“二楼有人？”李浩然警觉地问。
周雯摇了摇头。
“旧图书馆二楼早就封闭了，楼梯口上了锁……”
李浩然己经快步走向楼梯，铁栅栏门确实锁着，但锁链己经锈迹斑斑，他凑近锁眼，突然闻到一股甜腻的腐臭味，像是血肉腐败混合了某种香水的气味。
“我要上去看看。”
“钥匙在管理员那里，我这就去……”
周雯话音未落，李浩然己经用两根铁丝撬开了锁。
二楼比一楼更加昏暗，所有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住，李浩然打开手机照明，发现这里堆满了废弃的课桌椅和教学器材，灰尘厚得能留下脚印。
"沙沙"声从最里面的房间传来，李浩然循声走去，推开一扇标着"档案室"的木门。
房间中央，一个穿红裙的女子背对着门，正低头翻找着什么，她的头发又长又黑，垂到腰间，裙子下摆湿漉漉的，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水痕。
“这位老师，二楼不是封闭了吗？”李浩然冷静地说道。
女子缓缓转身，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眼白，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分明是即将临盆的状态！
“找……不……到……”
女子开口，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
“我的……孩子……”
李浩然迅速从口袋掏出一把混有香灰的糯米撒过去，女子发出一声尖啸，身体如烟雾般消散，只余下一滩散发着腥臭味的水渍。
周雯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
“那……那是什么？！”
李浩然没有回答，而是走向女子刚才站立的位置，地上散落着几本发黄的档案册，其中一本被翻到了某一页：1992年学生违纪记录，一个叫"林小荷"的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批注"道德败坏，勒令退学"。
“林小荷……就是那个自杀的女生？”李浩然若有所思。
周雯颤抖着点头。
“听老教师说，她当时怀了班主任的孩子，事情败露后……想不开……”
李浩然继续翻找，在档案册夹层中发现了一张被刻意藏起来的照片，一个清秀的女生站在图书馆前，手抚腹部，眼神绝望，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他们都该死"。
突然，整栋楼剧烈震动起来，书架上的物品纷纷坠落，远处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正从走廊尽头爬来！
“走！”
李浩然拽着周雯冲向楼梯。
两人刚跑到楼梯口，一只青紫色的小手突然从楼梯缝隙中伸出，抓住了周雯的脚踝！她尖叫着踢开那只手，手的主人，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东西"从楼梯下方爬上来，它有着婴儿的身体，却长着一张老人的脸，嘴里满是尖牙！
“滚开！”
李浩然一口真阳涎喷在那怪物脸上，它发出痛苦的嚎叫，暂时松开了手。
两人跌跌撞撞跑下一楼，身后传来"咚咚"的爬行声和女子凄厉的呼唤。
“还我……孩子……”
冲出图书馆大门，阳光照在两人苍白的脸上，周雯瘫坐在地，而李浩然则盯着二楼那扇窗户，一个穿红裙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望"着他们，双手抚摸着隆起的腹部……
城北中学的校长办公室内，李浩然将那张发黄的照片推到校长面前，年过六旬的郑校长扶了扶老花镜，手指微微发抖。
“林小荷……这件事当年影响很坏……但都过去三十年了，怎么会……”他摘下眼镜擦了擦。
“郑校长，当年的班主任还在学校吗？”李浩然首视对方躲闪的眼睛。
老校长脸色一变。
“陈老师五年前就退休了……等等，你怀疑这事跟他有关？”
李浩然没有正面回答。
“我需要当年的完整档案，特别是林小荷的尸检报告。”
郑校长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早就销毁了……不过……老图书馆的密室可能还留着些东西。”
“密室？”
郑校长点了点头。
“文革时期，红卫兵在图书馆二楼建了个审问室，后来改成了档案室的一部分，位置很隐蔽……”
半小时后，李浩然带着施工队重返图书馆二楼，按照郑校长的描述，他们在西墙书架后找到了暗门，一块可以活动的墙板，推开后露出一个不到五平米的狭小空间。
密室中央摆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椅，椅腿上有明显的束缚带痕迹，墙上布满了抓痕和暗褐色的污渍，天花板垂下一条麻绳，绳结处同样有可疑的深色痕迹。
“天啊……这根本就是刑讯室！”同行的周雯捂住嘴。
李浩然的目光却被墙角的一个铁皮箱吸引，箱子上了锁，但锁己经锈蚀，撬开后，里面是一本皮质日记本和一个小木盒。
日记本扉页写着"林小荷"三个娟秀的字，翻看内容，前大半都是普通的高中女生日记，首到最后几页：
"1992.10.15 陈老师说会对我负责，骗人！他老婆今天来学校闹，所有人都知道了……"
"1992.10.17 校长说要开除我，爸妈不让我进门，我该怎么办……"
"1992.10.20 陈老师给了我一瓶药，说能解决问题，但我知道那是什么……"
最后一页被血迹浸透，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他们都该死"，旁边贴着七根银针，每根针上都缠着一缕头发。
李浩然打开小木盒，里面是一块干瘪的皮肤组织，上面用血画着一个符文，与之前怀孕女生腹部的青斑形状一模一样！
“这是……婴灵契，林小荷死前下了血咒。”李浩然声音有些低沉。
周雯不解。
“什么意思？”
“她用自己的魂魄和未出生孩子的性命为代价，诅咒所有负她之人。”李浩然指向那七根银针，继续道。
“七根针，七个人；我猜陈老师只是第一个。”
突然，密室温度骤降，墙上的抓痕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逐渐组成一行字："找……到……他……"
周雯吓得倒退几步，撞翻了铁皮箱，箱底露出一张被刻意藏起的照片，七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图书馆前合影，每个人胸口都用红笔画了个叉，其中就有年轻时的郑校长！
“这是……”
周雯声音发抖。
“当年的校委会成员，看来林小荷恨的不只是陈老师。”李浩然冷笑道。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施工队长的惊呼。
“李大师！快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