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第0窟的青铜门渗出蓝色黏液,门缝中伸出无数血管般的青铜丝线。苏怀沙的晶体右臂被丝线缠绕,皮肤下齿轮逆向旋转,痛觉化为数据流涌入意识——她看见自己站在贞观二十三年的铸佛场,正将陨铁溶液浇灌进活人模具,而那人的脸竟是裴十二。
“这是……裴休的记忆?”她踉跄后退,断腕处新生的青铜枝桠突然开花。花瓣映出双重画面:现代敦煌地底悬浮着倒置佛国,三千铜佛正将沙粒倒入时渊;古代龙首原的日晷阴影下,裴十二的机械义肢插入石碑,解码出“第七葬时者”的基因图谱。
窟顶突然剥落,司徒镜的虚影从裂缝中降下。他的皮肤布满青铜佛瞳纹路,手中提着陆昭的量子化残躯:“闭环只差最后一块拼图——你的机械佛骨。”
裴十二在龙首原废墟中挖出裴休的青铜棺椁。棺内没有尸骸,只有交错的光纤导管,连接着西十九枚晶体大脑。当他触碰最中央那枚时,脑组织突然活化,投射出全息影像——天宝十年的长安街头,幼年的自己正被裴休植入青铜芯片。
“我儿,时骸需至亲炼化。”裴休的声音从棺椁深处传来。裴十二的机械义肢突然暴走,钢索拖着他撞向地脉裂缝。裂缝底部矗立着青铜浑天仪,仪盘刻着北斗七星与二十八宿的复合星图,天枢位嵌着的正是苏怀沙的晶体碎片。
浑天仪启动的刹那,龙首原升起七道血光。光束交织成囚笼,笼罩范围内的沙粒自动重组,凝成数百具穿现代防护服的干尸——他们的工牌显示来自2049年的九霄勘探队。
苏怀沙的晶体右臂完全失控,青铜枝桠刺入第0窟的地面。剧痛中,她的意识被拽入时渊核心,那里悬浮着西十九颗青铜茧。最中央的茧壳裂开,司徒镜的本体从中爬出——他的脊椎替换成陨铁齿轮,每节骨缝都嵌着佛瞳碎片。
“你才是真正的闭环钥匙。”司徒镜的声线混杂着机械摩擦音,“时骸葬仪需要观测者的血肉。”他的手掌插入苏怀沙胸腔,扯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枚刻满梵文的青铜币——币面竟与陆昭粉碎的怀表残片完美契合。
第0窟的青铜门轰然开启,门内钻出透明蠕虫。它们啃噬时空边界,将现实世界切割成碎片——现代博物院的金簪突然量子化,1983年的陆昭从展柜中跌出;而天宝十年的阿沅被拽入此刻,机械心脏与青铜币产生共鸣。
阿沅的机械瞳孔化为全息投影,映出时渊深处的终极真相:陨铁佛瞳并非闭环核心,而是镇压时骸的封印。司徒镜撕开自己的胸腔,露出内藏的青铜鼎——鼎内沸腾的银灰液体中,浮着西十九枚苏怀沙的克隆体头颅。
“佛睁眼时,星坠为匙!”裴十二的嘶吼与浑天仪轰鸣重叠。他将苏怀沙的晶体碎片嵌入仪盘,龙首原七座青铜塔残骸浮空重组,塔尖光束击穿佛瞳封印。
时渊底部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无数青铜手臂从地脉伸出。手臂表面刻着倒置的《金刚经》,掌心各托着一枚跳动的心脏——每颗心脏的电子屏都显示着同一串编号:XC-2049。
当最后一道光束消失,苏怀沙的右臂长满青铜佛瞳。每颗瞳孔都映出不同画面:
1949年,司徒镜将佛瞳碎片植入少年裴休的脊椎;
2023年,陆昭的量子化身体重组为青铜密钥;
此刻,阿沅的机械心脏裂开,露出内藏的微型日晷——晷针阴影指向新倒计时:49:00:00。
龙首原地表浮现血色碑文:“时葬己成,佛瞳为渊”。而在莫高窟九层楼顶端,司徒镜的虚影正将傩面扣在阿沅脸上——面具内侧的血字己变为:“汝即葬时者”。
青铜茧群突然集体爆裂,茧壳碎片凝成新的时空裂缝。裂缝中传出婴儿啼哭,声波震碎三百铜佛,佛瞳碎片化作流星,在敦煌夜空拼出北斗倒影——天枢星的位置,亮起一只缓缓睁开的机械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