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说笑笑，不时碰杯，一顿饭吃得特别开心
"今天的菜咋特别香？"
林小雨夹了一筷子白菜，眯着眼睛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我还觉得是今天心情好的缘故。"
王建国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秦宇从门外进来，手里提着个布袋子，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得意：
"香吧？朋友送我一斤十八香调料，我带来了半斤，省点用，能用半年也说不定。"
"哇，那以后就有口福了！"
林小雨眼睛一亮，又夹了一筷子白菜送进嘴里，细细品味着。
秦宇看着王建国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布袋子珍而重之地收进木箱里，上了锁。他知道，在这穷乡僻壤，这点调料堪比黄金。
王建国向来爱显摆，但这次秦宇不打算多说什么。他低头继续吃饭，感受着舌尖上那不同寻常的滋味。
"这是什么香料，一通乱炖，居然白菜也吃出了肉味。"
张占红咂着嘴感叹道。
秦宇放下碗，若有所思：
"虽然是常见的花椒和辣椒，关键是看和谁一起混，就像石子和沙，好像没什么用，但和水泥一起混，就成了混凝土，是建筑和修路的好材料。人生在世，和谁在一起混很重要。"
王建国挑了挑眉毛：
"唉哟，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秦宇笑了笑，目光扫过屋内几张年轻的面孔。这是一九七七年元月，他们这群知青下乡己经五到七年了。
他想着即将到来的变革，心中暗潮涌动。这批人如果激发出斗志，也许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他们也许可以赢在起跑线上。
"大佬，我来跟你混吧，你们学校还要不要人？"
林小雨半开玩笑地问道。她是知青点里年纪最小的，才二十一岁，之前总爱跟在秦宇后面问东问西。
秦宇眼睛一亮：
"说到这里，你算问对人了。我听校长说了，明年学校准备升格成中小学，那需要的老师可海了去了，大家说不定都有机会。"
他开始满嘴跑火车，但心里清楚得很。到时候就算学校不招，己经有恢复高考的小道消息传出，谁还在乎一个教师名额呢？他偷偷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真的？"
王建国放下碗，眼睛瞪得溜圆，
"到时候谁拍板？要走谁的路子？"
秦宇摇摇头，压低声音：
"谁的路子都没用。听说上下都盯着，要公平公正公开，会统一考试，择优录取，就以高中课本为准。"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林小雨的筷子悬在半空，眼睛亮得惊人；张占红皱起眉头，露出怀疑的神色；王建国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啊，这么多年了，高中课本早不知丢哪儿了。"
林小雨突然沮丧地说。
张占红嗤笑一声：
"秦宇，你这消息靠谱吗？别是道听途说。再说了，就算真考试，咱们这些人有机会吗？又不是谁都有一个当干部的老丈人。"
秦宇不慌不忙地夹了一筷子菜：
"可靠不可靠，时间会证明。明天的事，后天就知道了，不过..."
他环视一周，"我倒是还留着高中课本。"
"真的？"林小雨几乎跳了起来，
"我能借来看看吗？"
王建国也来了精神：
"秦宇，你这消息要是真的，可就是大恩大德了！我这就写信，让家里把课本寄过来。"
"可靠吗？"张占红还是不信，
"这些年类似的消息还少吗？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
"我不管你们信不信，"
秦宇轻轻把玩着筷子，
"从明天开始，我打算重新复习这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从原来自己床铺下拉出一个尘封的箱子，翻出几本课本，林小雨第一个冲过来，拿起一本数学书翻看：
"天啊，这些公式我全忘了！秦宇，你能教教我吗？"
"当然可以。"秦宇微笑道，
"我们可以组织个学习小组，互相帮助。"
王建国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过来：
"算我一个吧。反正冬天农活少，学点东西总比打牌强。"
张占红摇摇头，端着碗走到门口：
"你们慢慢做梦吧，我去刷碗了。"
“反正啊，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机遇总是偏爱那些有准备的头脑的。”
秦宇看着张占红的背影，并不在意。他知道，改变总是从少数人开始的。重要的是，己经有人愿意相信，愿意尝试。
那天晚上，知青点的煤油灯比往常熄得晚了许多。秦宇、林小雨和王建国围坐在一张小桌子旁。
借着微弱的灯光，重新翻开那些尘封己久的课本。秦宇耐心地讲解着数学公式，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
一九七七年，春风还未吹到这个偏远的山村，但希望的种子己经悄悄埋下。秦宇知道，混凝土的奇迹不在于石子或沙子，而在于它们恰到好处的组合。
而现在，他正试图将这些被时代打散的年轻人重新组合起来，让他们成为能够支撑起新时代的坚固材料。
“怎么这里还没通上电，哪怕一个灯泡也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秦宇再也不习惯用煤油灯。
“别提了，村里都还在排队呢，何况我们这些外人呢？再说我们离村里还有不短的距离呢。”
王建国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再穷不能穷教育，我们要学习，将来就是娃娃们的老师，我们应该优先。”
“你说了又不算。”
王建国苦笑。
“我的建议，我们知青趁着农闲，用木头隔三十米立一根杆子做电线杆，咱们什么时候立好，我保证，电线就什么时候拉好。”
“真的？我们两天内就能立好。”
“我保证，电两天内就能扯好。”
夜深了，林小雨和女知青们打着哈欠回去睡觉，王建国也收拾书本准备休息。秦宇独自坐在灯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历史走向，这一次，命运的齿轮真的要转动了。
他轻轻翻动书页，煤油灯的光芒在他坚毅的脸上跳动。窗外，冬夜的寒风呼啸而过，但秦宇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那是十八香也调不出的，关于未来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