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第一场雪压垮了宿舍楼的电路，林穗在跳闸的瞬间用手机照亮体温计——38.7℃。周倩的变频空调外机在窗外轰鸣，217室的电表倒转着透支整层楼的限额。宿管通知栏贴着鲜红的告示："超支电费均摊，拒缴者断暖！"
林穗的帆布包沉甸甸装着三份兼职工资，数钱时发现奶茶店扣了"制服折旧费"。她把硬币按面值摞在暖气片上，金属传导的凉意渗入指腹。手机震动，母亲发来语音："穗啊，你爸的工伤补助..."后半句被纺织机的轰鸣切断。
"要不搬来我床位？"李文佩掀开军用被褥，霉味混着暖宝宝的热气蒸腾。凌晨三点，林穗在走廊尽头发现宿管丈夫偷接电缆，手机录像里他腕上的劳力士闪着幽光。
二手交易群里，周倩在转卖"九成新加拿大鹅"，标价是林穗母亲半年退休金。当林穗在跳蚤市场淘到三十元的军大衣时，学生会突击查寝："违规使用电热毯！"她的床垫被掀开，露出垫在下面的旧报纸——2018年《工人日报》头版，父亲工伤的报道正对着周倩的首播镜头。
"这是安全隐患。"张子航撕掉报纸时，林穗的指甲在他手背划出血痕。处分公告贴出的下午，周倩在朋友圈晒出慈善捐赠证书："向贫困生捐赠羽绒服十件！"配图里，林穗被P成接受施舍的模样。
深夜的古籍室，老教授递来抗战时期的《御寒指南》。林穗用宣纸和糨糊糊窗缝时，发现某页批注记载着旧棉被充绒技巧——正是父亲当年在纺织厂改进的工艺。
校园论坛突然爆火"人体暖宝宝"业务，周倩的工作室明码标价：陪自习每小时50元，暖手服务另收30。林穗在晨跑时发现蹊跷——这些"贫困女生"都穿着同款UGG雪地靴，鞋盒上的物流单显示发货方是周氏集团仓库。
当林穗举报到保卫处时，处长正用周倩送的紫砂壶泡茶："学生勤工俭学值得鼓励。"她转向劳动监察部门，却发现工作室注册在周倩母亲的名下，完全合法。
暴雪封路那夜，林穗撞见工作室成员在便利店退热贴。跟踪至校医院后巷，成箱的退烧药正被装入周倩的保时捷后备箱。手机快门声响起时，保镖的甩棍擦过她耳畔。
林穗在食堂发起旧衣置换活动，用古籍室学来的消毒法处理捐赠衣物。周倩的首播团队突然闯入："这些衣服检测出甲醛超标！"镜头对准她提供的检测报告，观众数瞬间破万。
老教授推开人群，将1958年《纺织品卫生标准》拍在桌上："用当代国标检测的确超标，但..."他翻开泛黄的附录，"这些是纯棉材质，化学残留反而比如今的化纤制品低97%。"
当夜，林穗在图书馆查到周氏集团旗下服装厂的污染罚单。她将资料打包寄给环保组织时，宿舍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周倩的香水味从身后飘来："你妈在厂里咳嗽半年了吧？医保报销还顺利吗？"
林穗发起联名请愿要求公开电费明细，签名表在行政楼前铺成雪白长卷。周倩开着路虎碾过签名册："空调费我全包！"人群欢呼时，林穗举起电表倒转的铁证，教务处主任的保温杯哐当坠地。
暖气管爆裂那夜，217室成了水帘洞。周倩的LV行李箱漂在水面，林穗抢救古籍时捞到个密封袋——里面是宿舍楼电路改造的贪污证据，签名栏的"周正雄"与施工方公章重叠。
听证会上，林穗播放偷录的威胁录音。周倩的律师团突然提交医疗证明："当事人患有双相情感障碍..."退庭时，林穗在被告席捡到张诊疗费收据：金额正好是电费贪污案的涉案金额。
暖气恢复那天，林穗在窗台发现冻死的绿萝。周倩的保时捷消失两周后，论坛出现她的滑雪照，定位日本北海道。宿管丈夫被开除时，腕上的劳力士换成了电子镣铐。
老教授在古籍室煮着姜茶："知道为什么暖气管先爆217室吗？"他展开施工图，林穗的床位正下方埋着主控阀门。母亲寄来的包裹里，除了新织的毛线袜，还有张泛黄的奖状——父亲当年获评"暖冬工程标兵"。
春招会上，周氏集团的展位依然人潮涌动。林穗在简历特长栏写下："擅长在寒冬保存体温与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