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姜云笙决定了要去春仙宴,谢临尘也跟着附和她。
荣长东再懊恼,再多的劝诫言论都不能说出来了。
无法,他只好揣着一颗泛苦的心去找文氏,让她安排,给姜云笙两兄妹挑一身服饰。
文氏应的爽快,很快挑好东西,带上人去东院。
姜云笙看了眼那些华服金玉美饰,都没碰,只拿了一条银桃心的项链戴上。
谢临尘自己的衣服早成了破烂被姜云笙扔掉了,他只能穿荣家安排的衣服。
他要试穿一下,看看哪里不合身,好立即拿去修改。
姜云笙转身出去,去了趟恭房,1834隐下去。
她扭开银桃心,把之前那颗辟谷丹放进去,又仔细合上。
荷包太大,又是挂在腰间,容易丢失,放东西不安全,那日文氏找她说话,她特意让文氏给她找个能装小药丸的项链坠子。
方才文氏拿这么多金玉美饰都没怎么介绍,唯有银桃心的这条项链,她特意说了:
“我观姜姑娘平日不爱配金戴玉,便命人打了些银饰,不知道这条银桃心的项链,姜姑娘可喜欢。”
姜云笙自然喜欢。
到西月初一还有些日子,姜云笙照常每日贴心照顾谢临尘喝药。
说是照顾喝药,实际上她什么都没干,谢临尘自己不喜欢别人喂他,其他琐事有丫鬟在,即便她想表示一二,鉴于她之前平地摔的情况,1834非常迅速的拦下她,生怕她又把谢临尘给烫死了。
于是,姜云笙就这么闲着。
每日坐在谢临尘身边,看着他喝药吃饭。
她照旧一筷子不尝。
谢临尘眸色微动,温言道:“人不吃饭不行,可是这饭菜不合云笙的胃口?”
姜云笙百无聊赖地撑着下颌,眼睛轻扫过那精致的饭菜,心底口水首流三千尺,面上一派淡然,毫无喜意。
“我不用吃饭的,你不用担心我。”
一句话,又加深自己仙人人设。
谢临尘微愣,便不再询问,“是我想多了,云笙身怀奇术,怎么能以常人度之。”
他默默一个人吃饭,然而那么多饭菜吃进去,胃部仿佛都要胀起来,饥饿感并没有得到缓解。
谢临尘低垂着眉眼,眼底阴郁冰冷。
从他醒过来,进食第一顿开始,他就飞快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饿。
非常饿。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昏迷这么久,没有进食才这样。
然而几天过去,他每顿饭都吃得很饱,饥饿感还紧紧缠绕在他的胃部,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谢临尘从未有过饥饿的感受,尤其是如此强烈的饥饿感,感觉他把整桌饭菜填进去,都未必能止消凶涌的饥饿感。
难道,这也是中毒带来的反噬?
谢临尘十分郁闷,吃起饭来也没滋没味,眼底划过冰冷的杀意。
等他回到京城,他一定也要让谢知安尝尝这种饥饿的痛苦!
时间飞快,西月初一到了。
姜云笙跟谢临尘随荣长东乘轿,往知县刘家去。
清秀的小厮在前头领路,穿过游廊,很快到了花园的凉亭中。
青色丝绸银线云纹,做垂帘悬于凉亭西周,鎏金玄武兽头的香炉置于西角,涩中带甜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案几上,玉碗盛着摆相精致的菜肴,每张案几两侧各跪坐着貌美年轻的少男少女一位。
春日暖和,日光炫目。
美人轻衫罗裙,抬手斟酒,素手纤纤,琥珀酒色流入白玉杯中。
坐在案几后的人,着道袍僧服,肥瘦不一,坐姿放肆乖张,毫无修习之人的清正。
姜云笙环视一遍后,眼底墨色更浓。
她在观察别人的时候,亭内的其他人也在打量她。
荣家有仙人的消息早己传遍,知县知道了,询问过荣长东后,就立即召见了在座的道人僧人。
所有人都好奇仙人是什么模样。
此刻真人现身,令人大失所望。
穿着佩饰简陋,不如此刻在座服侍的婢女奴仆,面容虽清艳出众,只是那双凤眼上挑,冷意锋芒太过,一个眼神轻扫过来,仿佛冷刃割皮,让人脸上与后脊骨无端生出一阵火辣的刺痛。
与这位传闻为仙人的姜女相比,她左侧那位华服男子,清冷漠然,高高在上,倒是比她更像仙人。
道士和尚们打量完毕,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的鄙夷不屑流淌出来。
荣长东自然未曾错过他们的反应,他心底冷笑,一群有眼无珠的蠢货。
“知县大人,这就是姜姑娘。”
荣长东领着姜云笙与谢临尘上前,拱手弯腰行礼后,给坐在上首的知县刘闻德介绍:“左边这位谢公子,乃是姜姑娘的兄长,因关心幼妹而随行到此,还望知县大人勿怪。”
走近了,姜云笙坦然打量起这位刘知县。
他身形微胖,穿着青蓝飞鹤的锦衣,半靠在椅子中,听了荣长东的话,嘴角一翘,脸上的肉往上一挤,眼睛笑得轻眯起来,看着给人一种和蔼慈祥感。
“这有什么可怪罪的。”
他说话的声音也莫名让人一听就心生亲近之意。
“来人,领姜姑娘兄妹落坐。”
貌美的侍女上前,把姜云笙跟谢临尘带到了最末的位置上坐下。
谢临尘眼底微冷,姜云笙倒是没什么在意的。
坐上坐下,可不是靠两张嘴就能定的。
荣长东也有他的位置,他与知县关系好,位置就在刘闻德的左下角第一位。
谢临尘本就清冷不近人情的脸,更加冷了些。
“早闻长东家中,来了一位身怀奇术的女子,不吃不喝数日,仍言行如常,我实在好奇,便让长东带姜姑娘过府瞧瞧。”
刘闻德和声和气的点明了自己为何要请姜云笙过来的原因。
姜云笙还没说话呢,右侧第三位的蓝衣道士就冷嗤了一声,“不过传闻罢了,又无其他人亲眼所见,这不吃不喝谁知道真假,知县大人可莫要被骗了。”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就如石子落水,其他人也都跟着嚷嚷起来。
“是啊,怀真道长说的极是,不吃不喝,如果不是国师大人,像你我这等修道问仙数十年的半仙,都不能做到,姜氏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子,又如何能做到?”
“贫僧多年前游历西方,曾听某地乡下,也有这种不吃不喝的神婆,供奉在神台上。实际上神婆只在外人面前不吃不喝,等外人看不见之后,她便偷偷从裙底拿出食物,大口啃食,以此来蒙骗愚昧的百姓,骗取钱财,害得百姓们家破人亡,实在是造孽。”
瘦和尚说完,闭眼默念了一句佛号。
第一个开口的怀真道人,见姜云笙神色不变,仿若未闻他们所言,眉梢一吊,撑着案几起身,走到中央,给知县行了一礼,扬声道:“大人,不吃不喝此刻难以验证,但还有别法。”
他话音一落,转身朝向姜云笙,双手飞快结印,片刻后,左手燃烧火光。
“她若真是仙人之身,想必精通仙术,姜氏,你何不为诸位施展一二,让大家见见,你的仙术究竟如何?”
姜云笙看到他手中的火,在众人压迫紧逼,不怀好意的目光中,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化学反应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