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
姜云笙看着突然过来的文夫人,只略疑惑了一瞬,就转身请人坐下。
伺候的丫鬟端茶上来,出去这一会儿,有个小丫鬟去给荣长东传信去了。
文氏还是穿着身颜色暗沉的藏蓝色罗裙,只不过花纹跟头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件不同,头上戴得还是之前那套头饰。
她坐下,并不碰茶,圆溜的杏眼里,点漆般黑的瞳孔首首落在姜云笙身上,毫不避讳地上下左右打量。
姜云笙估计着她连她头发丝都没放过。
“文夫人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
文氏的眼神最后停在她那张红润健康的脸上,“荣长东每天让厨房精心准备饭菜,送到东院里来,姜姑娘怎么一口也不吃,难道是味道不好?”
“这人不吃饭,可是活不下去的。”
姜云笙回望她,微笑温言道:“夫人心里有所猜测,又何必多此一问。”
文氏眼睛眨了一下,垂放在大腿上的手无声紧了紧,转而回答了她方才的问题:“我来找你,的确有事,我……”
“夫人要是有什么事想问,去夫人院子里谈吧。”姜云笙打断她的话,扭头看了眼床上昏迷的谢临尘,“兄长还在病中,在这里说话,难免打扰到他静养。”
文氏也往床上看了眼,收回目光,悠悠起身,“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姑娘随我走这一趟了。”
姜云笙要跟文氏离开,她叮嘱1834:“你仔细留意男主这边,要是我跟文夫人打起来,我再叫你。”
“行。”
这几天过去了,谢临尘还没有醒的迹象,1834心里有些乱,心思全在谢临尘这个男主身上,对姜云笙没多少关注。
在它眼里,文氏一个凡人女子,连炮灰都算不上,它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对姜云笙做出什么要命的事来。
姜云笙起身理了理衣裙,跟上文氏去她的屋子。
文氏的房间有一股很沉重的檀香味,陈设家具明明清扫的很干净,可进来一看,总觉得蒙着一层灰,屋里有日光洒进来,也不觉得暖,后背仍有阴冷缠着。
“姜姑娘,请坐。”
到了文氏自己的屋子里,或许是因为安全感,姜云笙发现文氏仿佛变了个人,第一次见面时,脸上的冷锐讥讽脱下去,娴静端庄中透出点颓靡死气。
姜云笙不动声色的打量,看到文氏让丫鬟拿来一本书,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书,抚摸着书封,问她:
“姜姑娘可知道,大周有一位国师?他善起死回生之术,不食不喝,活到现在,己经两百年了,容形没有丝毫变化。”
姜云笙眼神也落到她手中的书上,看清了书名,她浅色的唇轻勾:“夫人也想要我施展一回起死回生之术?”
文氏抚摸书封的动作微顿,摇了摇头,“活着也没什么好,死了反倒轻松,没有这人世乱七八糟的束缚,自在些。”
她转头,杏眼涌着不知名的情绪,凝望着姜云笙:“我不想什么起死回生,我想要人死。”
时值正午,外头日光正盛,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这沉寂的屋子里,也好像褪去了它的暖意,映照得面前妇人漆黑瞳孔中,一片冷凄阴狠。
姜云笙睫毛颤了颤,抬手抵在矮几上,身子微微往前轻俯,手背撑着下颌,唇角的弧度若有似无,“要人死还不简单,哪里用得着夫人求我这个不知真假的仙人。”
文氏嘴角也勾起来,冷硬的很:“一个人死,很简单。”
“至于姑娘的身份,如果寻常人不吃不喝六日,还能如姑娘这样健康如常,那我也愿意叫他们一声仙人。”
“只要姑娘愿意帮我,我这条命,也愿意给姑娘拿去。”
她说的轻松又决绝,好像自己的性命跟块破布似的,能随意扔掉。
姜云笙凝视着她,原剧情里只略提了几句,文氏在最后紧要关头,作为证人,检举了荣长东跟县令的勾当,送上了关键的账本。
对于她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却只字未提。
姜云笙手放下,定定看着她,脸色也认真起来。
有意思呢。
荣长东得到小丫鬟的传信,正与几位道长谈天说地,好不高兴,一听文氏把姜云笙叫她屋里去了,吓得心差点跳出来。
借口家中有事,让管家安排几位道长回去,他忙跑过来。
屋里只有文氏一人,跪在观音像面前,非常虔诚。
荣长东脸色难看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发疯,姜氏不是那些贫民丫头,也不是花楼女妓。”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有个知州父亲,我就真不敢动你?这些年我也够容忍你了,平日里怎么闹,我都随你去,现在这情况明显与往日不同,你还蠢得胡来,早知如此,当初你姐姐死了,你父亲那么多女儿,我也不会娶你做续弦!”
荣长东狠声放言,清俊儒雅的面容被怒火拧成一团,难看凶恶起来。
文氏攥紧了手里的佛珠,眼也不抬,丝毫不惧他:“情况不同,是不是因为那位姜姑娘,是如国师一般的仙人啊。”
荣长东呼吸一滞,眼神瞬间更加冰冷凶狠起来:“你怎么知道?”
文氏讥笑道:“你如此大张旗鼓的供着东院,往来人员众多,姜姑娘不吃不喝,容色未变的异样,难道还能瞒住谁?”
“荣长东,你放心,我是疯了些,但也知道轻重,以荣家的地位,想独占仙缘,活不过明天。”
文氏的话一针见血,狠狠戳到了荣长东的痛点上。
他这些日子被自己获得仙缘的激动给冲昏了头,行事上多有疏漏也未曾细想,只想着自己能够一飞冲天,能狠狠压下去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现在文氏几句话下来,一盆冷水兜头,浑身冰冷。
荣长东脸色青白红紫的变来变去,“那要如何?”
“系统,文夫人现在也觉得我是仙人了,要我帮她杀人,我当时被吓住,脑子一抽,就说联系知县。”
姜云笙回到东院,她满脸苦色跟懊恼把事情全都倒给了1834,“现在怎么办?”
熟悉的蠢感,1834都气不过来了。
“我才没看住你一会儿,你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知县是官,你要真跟人家见上面了,就你这蠢样,分分钟钟暴露,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