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椒房殿的青铜冰鉴渗出缕缕寒烟,刘秀指尖抚过两方并置的皇后玉玺。郭圣通的鎏金螭钮印匣尚带真定王府的沉香气,阴丽华的青玉螭钮却嵌着宛城旧宅的碎瓦——这是三日前度田令丈量时,从废墟里掘出的故物。
"陛下,北宫送来新织的'五星出东方'锦。"谒者令的禀报声惊起铜雀灯上的青鸟,锦缎展开时,二十八宿金线在晨光中流转。刘秀突然扯断"翼宿"方位的经线,纬线间竟露出青檀木纤维——与邓奉私弩的箭杆材质如出一辙。
郭圣通调试着新制的二十八综织机,素手拂过五色丝线时,藏在梭子里的磁石突然吸附机杼。她拔出发间玉簪挑开暗格,半幅未完成的锦纹上,冀州田亩图正与云台星位重合。
"娘娘,真定王送来的冰蚕丝到了。"侍女捧着的玉匣突然滑落,冰裂纹中渗出诡异红渍。郭圣通用金剪挑开夹层,桑皮纸显影出的竟是刘扬与南阳工匠往来的密账——墨迹间夹杂的楮树浆,正是造纸坊失窃的原料。
阴丽华转动改良的璇玑玉衡,看着"鬼宿"铜徽投射在特制的青檀纸幕上。她突然泼洒磁粉水,星图遇铁屑显影出北宫织锦纹样:"取冰鉴来!"
侍者急捧南宫冰井玄冰,冻住正在消逝的图案。阴丽华用铜匕刮取冰屑,在烛光下竟折射出"二月二,龙门开"的密语——正是科举泄题案的暗号。
刘秀挥剑斩断并悬的龙凤帷帐,断裂的丝绦中散落磁粉。他拾起郭圣通亲手所绣的香囊,内里特制的"防蛀药草"遇热蒸腾,在殿柱投下河北坞堡的阴影。
"传少府监!"刘秀突然将香囊掷入火盆,青烟凝成的人形正与邓奉军师容貌相仿。当值的工匠颤抖着剖开织机底座的青檀木,暗格里滚出的不是机杼,而是改良连弩的青铜齿轮。
郭圣通抚摸着新制的二十八宿屏风,突然用金簪刺破"翼宿"方位的绢帛。夹层里飘落的不是棉絮,而是混着铁粉的楮树皮纸。她取来磁石扫描,显影出的竟是阴丽华昨日批阅的度田奏章。
"取本宫的星晷来!"她对着西斜的日影调整铜晷,晷针阴影正指向云台"鬼宿"方位。当磁石玉璧贴上晷面时,冰裂纹中显出的幽州突骑布防图,竟与父亲郭昌书房暗格所藏如出一辙。
邓禹用新制的磁简扫描科举考卷,突然在某份《孝经》注疏上吸出铁屑。他取来特制的楮汁药水涂抹,纸背竟浮出北宫织室的平面图:"速禀陛下!"
暗门突然洞开,绑着磁石的弩箭穿透青檀纸屏风。邓禹挥剑斩断箭杆,尾羽的桑皮纸卷遇血显影——正是郭圣通贴身玉佩的纹样。
刘秀将两方玉玺按入特制的磁粉沙盘,铁屑在二十八宿方位聚成对峙之势。阴丽华呈上的冰鉴突然龟裂,浮起的玄冰碎块竟拼出"辰时三刻"的星象图。
"陛下可还记得这个?"她褪下腕间玉镯,镯心暗藏的宛城旧瓦正好嵌入沙盘南阳方位。刘秀的瞳孔猛然收缩——这是他们新婚夜在育水河畔拾得的信物,瓦片背面新刻的"慎终如始",正是阴丽华用金簪划出的笔迹。
郭圣通独立高台,手中金剪绞断织锦的最后一根纬线。突然刮起的朔风卷走残锦,露出夹层里用磁粉写的"真定永昌"。她转身望向逼近的火把光晕,耳畔响起刘秀当年在滹沱河畔的誓言:"得卿如此,汉室可兴。"
当羽林卫撞开宫门时,只见满地碎锦如星斗散落。郭圣通将金剪抵住喉间,发间玉簪突然弹开暗格,磁粉在夜空中凝成刘扬私兵的进军路线——这是她用改良织机暗藏了三年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