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道的青石板沁着晨露,刘秀的牛车在"王记铁铺"前轧出两道泥印。车帘缝隙间,他望见铁匠正将青铜戟头浸入血槽——那淬火液的配方分明是硝酸钾与木薯汁的混合液,三天前才出现在他的实验笔记上。
"客官要打甚器物?"铁匠的独眼在阴影中泛着青光,指节粗大的左手正着块陨铁。刘秀的锁骨疤痕突然刺痛,他认出这是白水河畔消失的独眼老农。
"打二十具曲辕犁。"他抛出袋掺着青铜木薯粉的五铢钱,"犁头要开十二道血槽。"
铁匠的锤子停在半空:"耕具开血槽?"
"防锈。"刘秀指尖划过淬火槽,硝酸蒸汽在袖口腐蚀出小洞。三天前他在太学地窖发现,这种混合液能让铁器表面形成氧化膜。当铁匠转身取模具时,他迅速将磁石贴在陨铁上——果然毫无反应,这是非晶态金属才会有的特性。
牛车驶出三里,邓禹从货箱钻出,手中《九章算术》竹简夹着刚拓印的模具纹样:"犁头内侧有倒刺,这分明是改良版钩镶!"他忽然展开帛书,"长安七十二家铁铺,有三十九家近月购入塞外玄石。"
刘秀在颠簸中组装着零件,牛车底板暗格里藏着微型坩埚。当青铜木薯粉混入石墨时,高温下竟析出类金刚石结构:"王莽的环首刀用上了渗碳钢,但我们有更好的——"他举起淬火后的犁刀,刃口在晨光中泛起纳米晶特有的虹彩。
西市开市的鼓声传来时,刘秀己换上胡商装束。他面前的摊位上,曲辕犁与环首刀并排陈列,羊皮广告牌用大篆写着"耕战两用"。当第一个农户拿起曲辕犁时,暗藏的机关弹出三棱刺,犁柄旋开露出强弩槽。
"这是何物?"巡街亭长的手按在刀柄。
"回大人,这叫耒耜铳。"刘秀转动犁头,展示内部膛线结构,"耕田时卸下火膛,防身时装填火药。"他从陶罐倒出木薯青铜粉,遇火星即爆燃出绿色火焰——实为白磷与硝酸钾的混合物。
午时的日晷指针偏移三度时,刘秀己记下十七个买主的掌纹。这些人的虎口都有长期握戟的茧子,腰间却系着各郡农官的铜符。当第三位买家要求"开刃"时,邓禹在隔壁摊位吹响骨笛——这是发现新朝密探的暗号。
"客官请看。"刘秀掀开车帘,阳光穿过水晶透镜聚焦,瞬间点燃预置的火药引线。三百步外的草人靶被炸成碎片,冲击波掀翻了西市的幌旗。人群骚动中,他高声喊道:"天雷犁在此!五谷丰登!"
申时的暴雨来得蹊跷,刘秀在"醉仙楼"雅间摆弄着日晷。雨水在青铜盆中溅起涟漪时,他看见水面倒影中浮现王莽的身影——那人正在未央宫前试射连弩,箭匣结构竟与他设计的耒耜铳惊人相似。
"七十六家农户买了犁。"邓禹的算筹在案几排出卦象,"但真正运往乡间的不足十具。"他忽然用茶水画出陇西地形,"这些兵器最终都流向隗嚣的割据势力。"
刘秀推开雕窗,雨幕中的长安城墙正在渗出血色。三天前埋下的木薯根系己蔓延至城墙地基,砖缝里钻出的藤蔓结着青铜箭镞。当闪电劈中城楼鸱吻时,他看见王莽站在雷光中,手中握着块量子通信器模样的青铜板。
亥时的更鼓响起,刘秀潜入太仓地窖。粟米堆里埋着三百个陶瓮,掀开蜡封后刺鼻的醋酸味扑面而来——这是他用木薯发酵的浓醋酸,浸泡的生铁正在瓮中发生置换反应。当他捞出第17瓮时,铁片表面己镀上均匀的铜层。
"王莽的黄金储备不过百万斤。"邓禹的声音在地窖回荡,"若百姓发现铜能变金..."他突然噤声,因为刘秀正将镀铜铁片投入丹炉,青铜木薯粉在高温下析出银白色金属——这是锌被还原产生的黄铜。
子时的梆子声传来,两人在暗渠中组装着水力锻锤。刘秀调整着齿轮比,现代机械原理与汉代水碓结构完美咬合。当第一块百炼钢锭成型时,暗渠尽头突然传来金铁交鸣声——三十具新式钩镶正从水中浮起,刃口的纳米镀层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王邑来收网了。"邓禹吹灭火折子。刘秀扳动机关,锻锤突然改向,飞溅的铁水在岩壁上蚀出长安城防图。追兵的惨叫中,他掷出镀铜铁片,磁暴效应让钩镶阵列互相吸附,整支伏兵在连环爆炸中化为火球。
逃至灞桥时,刘秀怀中的量子通信器突然发烫。青铜板显出新朝文字:"昆阳粮仓己启。"他望向东南方,夜空中的紫微垣正在扭曲,超新星爆发般的光芒照亮手中黄铜——那是二十世纪才被破解的γ射线暴编码。
五更天的鸡鸣撕破夜幕,刘秀在驿馆拆解缴获的钩镶。盔甲内衬的丝绸竟印着集成电路图纹,护心镜的陨铁在磁场中悬浮旋转。当他用醋酸洗去锈迹时,镜面显出一行小篆:"穿越者守则第一条——勿改大势。"
窗外忽然传来货郎叫卖声:"新到的天竺琉璃镜!"刘秀瞳孔骤缩,那所谓的"琉璃镜"分明是块太阳能电池板。他冲出驿馆时,货担己消失在人群,只在地上留下滴青铜色黏液——与白水河底的机械残液完全相同。
"找到买家名录了。"邓禹喘着气递来竹简,"陇西李氏购天雷犁三百具,用这个支付——"他展开麻布包裹,里面是五十枚形制古怪的五铢钱,边缘的滚花纹与量子通信器的信号槽完全契合。
未央宫的晨钟响彻云霄时,刘秀站在西市最高点。脚下的长安城正在青铜化,木薯藤蔓爬上十二丈高的城墙,结出的金属果实形似未来战机。他拧开火折子,将黄铜片投入盛满木薯汁的陶瓮——这是制备浓硫酸的原始工序,而酸雾中浮现的,是昆阳战场上十万新军化为青铜雕像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