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台的铜壶滴漏刚报过五更,太子刘庄的眉梢己凝满霜花。他跪坐在冰凉的青玉案前,面前摊开的《河渠书》竹简上,昨夜批注的朱砂字迹被渗入的晨露晕染,恰似洛水泛滥时的支流图谱。青铜星晷的晷针在案头投下细长阴影,正指向简牍间"禹疏九河"的"疏"字。
"寅时七刻的星象,可推演明白了?"刘秀的声音自十二扇檀木屏风后传来,惊得刘庄手中狼毫一颤。墨滴坠在《汜胜之书》的"土脉"篇上,正与屏风透出的磁石光影重叠。
"儿臣愚钝。"刘庄伏地叩首,束发玉冠触碰冰鉴边缘,"荧惑昨夜犯太微,当主兵戈。然《春秋纬》又云'火守心,王命更',二者相冲..."他忽然噤声,因看见父皇玄色深衣的下摆掠过自己指尖。
三十架改良的"龙骨翻车"在河滩上投下齿状阴影,工师王扈的独眼紧盯着齿轮转速。刘庄踩着磁石嵌底的木屐踏入泥泞,靴底吸附的铁屑竟在夯土层显影出暗渠走向。
"殿下请看这分流闸。"老工师转动青铜绞盘,湘妃竹制成的闸板缓缓升起,"按您吩咐掺了磁砂的夯土,吸附住上游铁砂后,闸门承重减轻三成。"
刘庄的指尖抚过竹闸裂纹,突然扯断腰间玉佩流苏。丝线垂入水流,片刻后竟吸附起细密的磁铁矿砂:"传令上游三亭,改用磁石筛分砂石。"他解下佩剑插入堤基,剑柄螭纹正对浑天仪上的"翼宿"方位。
对岸柳林传来骚动,期门郎的呵斥声中,两名工匠被拖出人群。他们裤脚沾染的朱砂粉,正与上月武库失火案的证物同源。
阴丽华掐断曼陀罗花茎,乳白汁液滴入磁石药臼泛起涟漪。她将药杵交给身后女官:"送去东宫时,需用柘木盒盛放。"鎏金盒底的暗格悄然滑落半片丝帛,遇光显影出并州戍卒名册。
"娘娘,东海王府进献的冰蚕锦到了。"侍女话音未落,阴丽华己用金簪挑开锦缎。夹层抖落的不是毒粉,而是用磁砂绘制的南宫暗道图,图中标注的密室方位,竟与刘庄昨夜批注的《河渠书》朱痕重合。
刘庄的指尖在青铜浑天仪上游移,二十八枚磁石玉珠随他的动作变换轨迹。当"翼宿"珠归位时,暗格突然弹出半卷《火器要略》。泛黄的绢帛上,鲁皋的字迹旁新增朱批:"丙辰日,雷火西行。"
"殿下!武库急报!"亲卫撞开殿门,铠甲吸附的箭簇叮当作响。刘庄抓起磁石令符,玉珠在震动中滚落案几。最后一颗"参宿"珠嵌入地板裂缝,显影出的暗道图首通南宫冰井。
焦糊味裹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刘庄的磁石佩剑吸附起扭曲的青铜齿轮。武库令跪呈残破箭匣:"巳时三刻,西南角的震天雷突然自燃..."
"不是自燃。"刘庄刮取地面焦油,在磁石板上显影出狼头图腾,"有人用磷粉涂在弩机望山上,正午日光聚焦引火。"他劈开未爆的震天雷,夹层中跌落的不是火药,而是混着磁砂的粟米——正是并州军仓月前亏空的官粮。
刘秀转动山河浑天仪,吸附在"并州"位的玉珠突然开裂。阴丽华呈上的冰鉴内,磁砂凝成的戍卒刺青正缓缓消散:"庄儿处置得妥当,只是..."
"只是未看出粮砂关联。"刘秀的玉具剑挑开冰层,冻在玄冰中的螭纹玉珏突然吸附剑尖,"传旨:太子明日赴阳渠督造磁闸,鲁皋随行记录水文。"
井口忽降骤雨,雨滴在磁石地面溅起星状水花。刘庄的奏疏被浸湿处,显映出交州特有的蛇藤纹路。
鲁皋的独眼在火把下泛着血丝,他调试着新制的"璇玑测深仪"。当青铜坠砣沉入水底时,磁针在罗盘上划出诡异的弧线:"殿下,这河道下藏着铁矿!"
刘庄扯断玉带钩投入水中,金丝螭纹吸附起黝黑矿砂。随行的张衡突然跪地:"此乃磁石与赤铁共生矿,可制新型雷火!"少年手中的算筹自发排列,在泥地上拼出"荧惑守心"的星象。
对岸崖壁轰然塌方,露出前朝治水的青铜闸基。闸板阴刻的"丙辰"二字,与传国玉玺缺角处的裂纹如出一辙。
刘庄用磁石匙打开鲁皋呈上的铜匣,褪色的《淮南万毕术》残页间,夹着张衡绘制的璇玑仪草图。当他将玉玺残角按上图纸缺口时,地底突然传来轰鸣,案头浑天仪的玉珠尽数浮空。
"殿下!阳渠塌方处涌出黑水!"亲卫撞门而入的刹那,磁石灯台突然吸附满室铁器。飞旋的佩剑钉入《山河社稷图》,剑锋所指的"并州"方位,赫然显影出刘荆的鎏金私印。
张衡的磁石灯照亮幽深矿洞,岩壁上的水晶簇折射出诡异星芒。他转动新组装的"地动枢",青铜齿轮突然咬死:"这矿脉走向...首通南宫冰井!"
鲁皋的鹤嘴锄砸开暗河岩层,湍急水流中浮起半具身披前汉铠甲的尸骸。尸骨手中紧握的玉圭上,"受命于天"的篆文正渐渐渗出朱砂。
千里外的麟台星阁,刘秀手中的玉玺残角突然发烫。阴丽华展开的冰蚕锦上,磁砂显影出刘庄在矿洞的身影,少年手中的地动枢正指向泰山封禅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