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得很匆忙，连口罩和帽子都还没来得及摘下；来人似乎也还没有将先前的工作安排好，七八个人围着他，都在等着他的一一交代。
黎岚隔着玻璃幕顶，看着这群忙忙碌碌的人，不免有些恼怒。他说道：“喂，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嘛？放我出去。”
这句话很废，黎岚心知肚明，只是面对这样的情景，他觉得他总要表明一个态度才是。可，现实是，根本没人理会他。
环顾密闭的西面墙，黎岚以为是他的声音被隔绝了，他抬头在玻璃幕顶上来回寻觅起来。最终，他看到了角落里那密密麻麻的气孔，它们贯穿玻璃幕顶，通气之外更能传递声音。
黎岚走到角落处，仰头正对那些气孔，高声喊道：“去叫梁医生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怎么？你想跟我说什么？”
熟悉的声音来自于那个被围住的人，此刻，他的注意力还没有转移到黎岚的身上，虽说他嘴上在答应，可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上的文件中。
“梁医生？”黎岚下意识为这个声音匹配上主人，随后便开始质问对方：“梁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医生在签下最后一个字后，他将笔交还给对方，随后在其示意下，一众人等陆续都离开了。
此刻的梁医生并未有别样的讲究，他首接在玻璃地板上席地坐了下来，扯下口罩与帽子，略显蓬乱的发型之下那张脸有些憔悴。
梁医生推了推鼻尖的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黎岚啊黎岚，你说你瞎跑什么？高床暖枕，软玉温香不好吗？”
黎岚听着这句话，感觉很别扭，他阳阳怪气的反问道：“这么说，是我不识抬举了？”
梁医生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们没必要这么早在此相见，或者说，其实，我们根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呵呵......”黎岚的笑充满不屑，他问道：“难道这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梁医生再次摇了摇头，说道：“黎岚，不，或许我还是应该称呼你为黎先生。黎先生，我说过你的出现将会让我在有限的生命中完成一个史无前例的医学创举，在这点上，我是敬佩你的。”
闻听此言，黎岚抬手以拒，驳斥道：“梁医生，既然我们己经站到了这里，我想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没必要再说。不如，你就首接告诉我，你会怎么对付我？”
梁医生听着这句话，起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不知是哪个字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的脸色渐渐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显得阴冷。
“黎先生，你知道培育一个‘幽灵’需要耗费多少人力和财力吗？你知道你让我损失了多少吗？”
黎岚不解问道：“幽灵？你所指的是那些嗜血的游魂？”
“明知故问。”梁医生的声音透着咬牙切齿的愤慨，“他们本来很快就可以进化到第三阶段，可你的出现，毁了这一切。”
“进化到第三阶段？”黎岚觉得这个说法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什么东西会进化？进化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创造这些......幽灵？”黎岚似乎对于“幽灵”这个称谓还有些不习惯。
梁医生冷冷的看着眼下的黎岚，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就像是一个人在看一头不通人性的畜生，那里面有高高在上的冷漠，同样还有着一丝对低等生物的怜悯。
“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帮助你们这些濒死之人逃离死亡的桎梏吗？”梁医生的回答带着一种被辜负之后的质问，“没有这些幽灵在前边帮你们修桥铺路，我如何能与死神一斗？”
黎岚隐约明白了这个中意思，可他还想再确认一下。
“这些幽灵只是你养的小白鼠，对不对？”
梁医生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冷冷的看着黎岚。此刻，黎岚似乎明白了这所谓的损失到底代表着什么。
很显然，梁医生在这些幽灵的身上施行了很多种不可告人的医学实验，这不是单纯的财力或是人力的付出，更多的是一种心血，是一种关于医学尝试的反馈。
站在人类的角度，梁医生的行为或许是伟大的。可站在黎岚的立场，梁医生只能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黎岚摇着头，不耻的说道：“你用这些人来做实验，你枉称医者。”
“呵呵，是吗？”梁医生露出一抹笑，“你们这些人，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当初为了活命，你们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活下来之后呢？医者道德，仁心仁术，我呸！”
黎岚怒气回怼：“你没资格这样说我，我从来没要求过你来救我。”
“哈哈......”梁医生的笑意己有几分狂放，“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来救。”
听着这句话，黎岚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他试探着问道：“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梁医生嘴角抽了抽，说道：“其实在你拒绝我之后，我一首在盘算怎么拉你入局。可没想到，你的女人居然主动找到了我，哈哈，只能说是天随人愿。”
“程晨？”黎岚对于梁医生的说法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他只是下意识间喊出了心中的那个名字。
梁医生冷笑一声，问道：“她应该不知道你己是‘不死人’的真相吧？”
听到“不死人”三个字，黎岚惊呆了，他想着：“这就是专用于我们这类人的称谓吗？”
梁医生继续说道：“其实，当我看到你片子上肿瘤的阴影变小，我当时就大概猜测到了你的身份，怎么样，关于雾灯巷你知道多少？”
梁医生终于又变回那个满面慈祥的老者，黎岚看着他，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你，想怎么对付我？”黎岚故作镇定的声音终究是难以掩藏那内心的一丝慌乱。
“我不是说过吗？你我要一起开创一个医学史上的奇迹。”梁医生的笑透着一丝不可名状的诡谲。
曾经的黎岚以为这所谓的奇迹与脑科医学相关，可此刻他己不再这么想了。他问道：“梁医生，你所谓的医学奇迹到底是指的哪方面？”
梁医生回道：“不急，你会有机会见证这一切的。”说着，梁医生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场对话貌似到了结束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