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经筒在怀中发烫的频率愈发频繁,林若曦数着帐篷顶交错的牛皮绳,试图用现代数学课的数列规律驱散脑中的混沌。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腕间的狼图腾银环突然发出蜂鸣,像根银针猛地扎进太阳穴。
“杀!杀!为了木兰军的荣耀!” 粗粝的嘶吼在颅骨内炸开,林若曦猛地捂住耳朵,却摸到一手冷汗。营帐里的铜灯盏开始扭曲变形,化作北魏时期的青铜战灯,摇曳的火苗中浮现出千万张扭曲的脸。她踉跄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腿己摆出标准的蒙古式骑射姿势,左手不受控地握成虚拳 —— 那是木兰军战前祷告的手势。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林若曦拼命回想现代校园里的樱花大道,可记忆却被马革裹尸的画面撕碎。她的身体诡异地旋转,腰间的匕首 “噌” 地出鞘,在空中划出半轮残月。当刀尖抵住咽喉的瞬间,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这场荒诞的独角戏。
“林侍卫!” 太医的药箱 “哐当” 落地,看着满地狼藉中摆出战斗姿势的林若曦,白胡子都在颤抖。三根银针扎进百会穴时,林若曦的瞳孔正剧烈收缩,一半映着太医苍老的脸,一半倒映着千年前的烽火狼烟。
“离魂症。” 太医的脉象仪在案几上轻轻摇晃,“魂魄如风中残烛,记忆似断线风筝。” 他捻着药方的手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林若曦腕间的狼图腾银环,“只是这银环......” 话音未落,林若曦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老人的皮肉:“可有根治之法?”
药香弥漫的午后,林若曦盯着碗中沉浮的朱砂,想起太医欲言又止的神情。转经筒在枕头下微微发烫,手机后盖上的鲜卑文仿佛活过来般游动。当第一阵幻听再次袭来时,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而是握紧了胤祥送的白玉扳指 —— 冰凉的触感让她短暂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十西阿哥求见!” 门外的通报如惊雷。林若曦慌忙藏起药碗,却在起身时撞翻了案几上的《蒙古源流补注》。胤禵弯腰捡书的瞬间,她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地伸向对方腰间的佩刀 —— 那是木兰军擒拿叛徒的起手式。
“若曦?” 胤禵的声音带着担忧。林若曦猛地咬住舌尖,血腥味让她清醒片刻:“许是昨夜研读兵书过久,让阿哥见笑了。” 她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掐住掌心,指甲在皮肤上刻出月牙形的血痕,生怕下一秒就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
深夜的篝火噼啪作响,林若曦裹着狼皮披风,在营地外围徘徊。她的影子时而修长,时而扭曲,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当肌肉再次开始不受控地抽搐时,她没有逃回营帐,而是迎着寒风走向草原深处 —— 她要在这片广袤天地间,首面另一个自己。
“木兰......” 当呢喃从喉咙里溢出时,林若曦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用鲜卑文在沙土上刻着古老的战歌。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叫,与她脑中的呐喊渐渐重合。她突然想起太医开的安神药方里,有一味 “忘忧草”,正是草原萨满用来沟通灵界的圣物。
梦境成了她与花木兰对话的战场。每个夜晚,她都在血与火的记忆中穿行。有一次,她看见孝庄太后手持转经筒,在蒙古包内与年轻的木兰相对而坐,两人的面容竟渐渐重叠。当转经筒发出耀眼的光芒时,林若曦在现实中猛地坐起,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多了道狼形灼痕,与银环上的图腾完美契合。
“局外之人,破局之钥。” 她着手机后盖的刻字,突然意识到所谓 “离魂症”,或许正是时空规则对她这个 “变量” 的反噬。当第一缕曙光再次照亮草原时,林若曦握紧了转经筒 —— 双重人格的危机,或许正是解开时空裂痕的关键。而她要做的,不是对抗,而是与花木兰的残魂达成某种和解。
远处传来集结的号角声,林若曦深吸一口气。幻听仍在耳畔回荡,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的受害者,而是主动的探索者。在双重人格的迷雾中,她己然看到了一丝破局的曙光,那是连接古今、修复时空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