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稷下学宫的西汉镜像
公元前 119 年,元狩西年的长安太学迎来首批旁听生。公孙弘站在杏坛下,看着百余名青年按郡国籍贯排列,其中既有簪缨子弟,也有穿着粗布短衣的农家子。他手中的《太学规则》竹简还带着墨香,首条 “凡入学,先习洒扫应对,次明孝悌忠信” 的字迹被晨露洇湿。
“诸君可知为何先学洒扫?” 公孙弘以竹帚为教具,在地上划出 “礼” 字,“扫地需避长者足,洒水需防污人衣,此乃‘敬’之始。治民如洒扫,需先去其心之尘埃。” 他忽然指向远处的未央宫,“太学与皇宫仅一墙之隔,诸君若学坏了‘骄奢’二字,便是这墙上的污渍,永远擦不干净。”
南阳少年兒宽上前施礼:“先生,农家子也能学‘治民之术’吗?”
“伊尹是庖厨,傅说是筑墙匠,孔子弟子中更有贱人之子。” 公孙弘拍着兒宽的肩膀,“‘有教无类’不是空话 —— 来,今日便由你为诸君示范‘乡饮酒礼’中的‘三揖三让’。”
当兒宽笨拙地向列侯子弟行礼时,人群中爆发出嗤笑。公孙弘却鼓掌道:“诸君看,一个牛倌儿都能学会礼仪,难道列侯子弟还不如他?” 笑声渐止,他趁热打铁:“礼不是贵族的玩物,是让天下人‘老有所终,壮有所用’的规矩。”
是年冬,公孙弘巡视淄川国乡学。雪落在乡学的茅草屋顶,室内却暖意融融 —— 二十余名孩童围坐火盆旁,捧着简化版《论语》诵读。他注意到一个女孩躲在柱后,发间别着野菊,便招手让她上前:“小女也想读书?”
“想。” 女孩攥着衣角,“但阿爹说女子不该抛头露面。”
公孙弘从袖中摸出一支毛笔,塞到女孩手中:“孔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只要想读书,不分男女。” 他转身对乡老说:“明日起,乡学不分男女,愿来者皆可入堂。”
2,与游侠的终极对决
暮春的未央宫前殿,汉武帝把玩着郭解的佩剑:“此人力能扛鼎,若为朕征战匈奴,必建奇功。” 剑身寒光映出公孙弘紧皱的眉头,他嗅到了 “以暴制暴” 的危险气息。
“陛下可知郭解‘布衣权至使将军’?” 公孙弘展开《游侠危害疏》,“他豢养死士,私铸兵器,前日竟在长安闹市杀了御史中丞!”
“但他能聚人心。” 武帝将剑拍在案上,“朕需要这样的人替朕震慑诸侯。”
“聚人心者,当以德行,非以刀剑!” 公孙弘越级向前,“游侠‘以武犯禁’,若纵之,是教天下人‘恃强凌弱’。陛下难道要让‘和德碑’成为笑柄?”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是太学旁听生在抗议释放游侠。公孙弘趁机进言:“陛下请看,太学生宁冒死罪也要谏阻,为何?因他们信‘善善恶恶’的天理。若放游侠出狱,便是教他们‘善不得赏,恶不得罚’,天理何在?”
汉武帝沉默良久,指节叩击着剑柄:“依卿之见,如何处置?”
“明教化,正法度。” 公孙弘从袖中取出《沈命法》草案,“可仿秦‘什伍连坐’,但以‘孝悌’为连坐之本 —— 一家行恶,邻里可告;一家行善,邻里同赏。” 他忽然想起淄川国的猪圈,“治民如养猪,需设栏栅,更需备食槽。栏栅是法,食槽是德,缺一不可。”
最终,郭解被族诛,而《沈命法》与《告缗令》同时颁布。公孙弘看着诏书上 “盗铸钱及佐者,皆死” 的条文,深知这是 “儒表法里” 的无奈妥协。他抚摸着太学门前的 “和德碑”,碑上的 “水可载舟” 西字己被青苔覆盖,却依然清晰。
3,战略伏笔的生长
五年后,兒宽升任御史大夫,在盐铁会议上引用公孙弘的 “教化为本” 论驳斥桑弘羊:“明主爱其民,如父母爱其子,岂可重利轻义?” 而曾经的太学旁听生们,正带着 “耕读传家” 的理念奔赴郡县,将 “乡学” 推广到帝国每一个角落。
公孙弘病逝前一月,收到西域传来的捷报:乌孙使者因仰慕汉学,愿送王子入长安太学。他望着案头的《太学名录》,上面新增的西域诸国子弟名单,像极了当年淄川国猪圈里挤作一团的猪崽 —— 如今,这些 “猪崽” 即将成长为守护大汉的栋梁。
“先生,该喝药了。” 书童端来汤药,碗底沉着几粒粟米 —— 那是颍川百姓送的 “平安米”。
他摇头推开碗,指着窗外的太学:“不用喝了。你听,那朗朗书声,便是最好的延年益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