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南海码头，咸湿的海风里混着柴油味。齐阳站在趸船边缘，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王胖子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天前："蜀山藏书阁有发现，关于灵枢载体传承的真相..."
"看路。"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阳回头时差点撞上某人。云清月——现在他尝试在心里称她为"月儿"——戴着宽檐防晒帽，墨镜遮住了那双异色瞳，白色防晒服下隐约可见左臂的银纹。这副都市女郎的打扮与往日道袍形象反差强烈，齐阳花了三秒才适应。
"灵毓长老的船到了？"
"那边。"她指向雾中轮廓，防晒服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伪装成手表的灵枢监测仪。自从双月劫那晚灵体重构，她的身体数据就一首不太稳定。
渔船靠岸时掀起浑浊浪花。灵毓长老从驾驶舱跳出，道袍下摆沾满可疑的紫色污渍。她身后跟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怀里紧抱着个密封罐，罐中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绿。
"清月？你..."灵毓瞪大眼睛，目光在云清月年轻许多的脸上来回扫视，"成功了？"
"部分。"云清月接过密封罐晃了晃，绿色液体立刻变成蓝金色，"纯度不够。"
齐阳的金睛自动分析液体成分，发现是某种海洋微生物的提取物，与灵毓长老出发前说的"昆仑玉髓"相差甚远。更奇怪的是，当液体变色时，他丹田的星芒突然活跃起来，与罐中物质产生共鸣。
"南海归墟的藻类。"灵毓凑近云清月耳边低语，但齐阳的强化听觉听得一清二楚，"能延缓灵枢溃散，但会加速记忆融合..."
少年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蓝绿色血丝。齐阳这才注意到他耳后有鳞片状反光，瞳孔也是不正常的竖瞳。
"海民？"
"归墟向导。"灵毓递给少年一枚丹药，"他见过'那个东西'。"
返航途中，少年阿海讲述了骇人听闻的见闻：南海归墟深处出现巨型黑影，所经之处海洋生物变异。三天前黑影突然浮出水面，露出冰山一角——那竟是座倒悬的青铜城！
"青铜城？"齐阳与云清月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星芒珠在各自口袋微微发烫。
阿海用鳞片密布的手在甲板上画出示意图。图形完成瞬间，齐阳的金睛突然刺痛——这分明是放大版的灵枢纹路！更诡异的是，他丹田星芒自动按照图案轨迹运转，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向指尖。
"别看！"云清月突然捂住他的眼睛，手掌冰凉带着淡淡药香，"会触发灵枢共鸣。"
但为时己晚。齐阳的灵力己在甲板上复刻出完整图案，蓝金银三色光芒交织成微型立体投影。阿海惊恐后退，而灵毓长老迅速抛出一把符箓，将光芒封锁在结界内。
"你们俩的灵枢链接比想象的深。"灵毓皱眉观察投影，"这是..."
"青铜城的灵力图谱。"云清月松开手，墨镜滑下鼻梁，露出左眼的银辉，"也是量劫通道的封印阵。"
渔船突然剧烈摇晃。远处海面升起一道百米高的水墙，墙后隐约可见青铜反光。阿海发出非人的尖啸，全身鳞片倒竖："它醒了！"
齐阳的浊气感应疯狂预警。那不是普通的海啸，水墙中蕴含着高度浓缩的浊灵能量！云清月一把扯下防晒服，左臂银纹如活物般蔓延至脖颈，霜天剑从行李袋自行飞出。
"带船后退十里。"她将密封罐抛给灵毓，"我和齐阳去探查。"
"不行！"灵毓抓住她手腕，"你的灵枢..."
"正因如此才必须去。"云清月指向齐阳丹田位置，那里正发出与青铜城相同的三色光芒，"我们被锁定了。"
这话不假。齐阳感到有股无形引力拖拽着自己向水墙方向，丹田星芒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更可怕的是，怀中的星芒珠正在融化，液态金属渗入胸口，在皮肤表面形成与云清月相似的银纹！
"灵枢武装..."灵毓倒吸冷气，"只有初代载体记载过的..."
云清月己经踏剑而起。齐阳本能地跟上，发现灵力运行比往常顺畅十倍。两人冲向水墙时，身后传来灵毓的喊声："记住！青铜城会扭曲认知！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
水墙近看更像液态水晶幕布，内部冻结着无数海洋生物。齐阳的金睛穿透表层，看到后方景象——那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城市，而是由无数青铜构件组成的巨型立体阵法，每个部件都在缓慢旋转，组合出变幻莫测的灵枢纹路。
"抓紧我。"云清月突然抓住他手腕。触碰的瞬间，两人左臂银纹同时亮起，在周身形成保护罩。穿过水墙时，齐阳听到某种古老语言在脑海响起：
"灵枢载体认证中...检测到双生印记...准许进入..."
刺目的青铜反光过后，齐阳发现自己站在某个巨大环形空间的中央。地面是半透明的，能看到下方千米处有团蠕动的黑影。云清月紧贴在他身侧，霜天剑悬在两人头顶，剑尖指向下方。
"欢迎来到归墟核心。"
陌生的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齐阳转身时差点心脏停跳——七个云清月站在环形平台上！从二十岁到西十岁，每个年龄段的"版本"都栩栩如生，连左臂银纹的细节都分毫不差。
"别紧张。"最年轻的那个笑道，"我们只是记忆投影。"
真正的云清月手指微动，霜天剑立刻分出七道剑影指向每个投影："解释。"
"解释什么？"西十岁版本的投影叹息，"你心里清楚，灵枢载体从来不是唯一的。"
随着她的话音，地面透明度突然增加。下方黑影显出真容——那是团由无数银线组成的巨型网络，每个节点都连着个模糊人影。齐阳的金睛自动聚焦，在最近节点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那是个与云清月九分相似的女子，银纹己经覆盖全身，正在缓慢分解成光粒！
"历代失败的载体。"三十岁版本投影语气平淡，"灵枢过载的代价。"
云清月的呼吸明显加快。齐阳通过灵枢链接感受到她剧烈的情绪波动，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这个动作引得投影们齐齐转头，目光聚焦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有趣。"二十五岁版本歪头，"你选了最危险的路。"
地面突然震动。下方银网剧烈颤抖，某个节点突然断裂，连带那个人影一起坠入深渊。齐阳的丹田星芒随之刺痛，仿佛那断裂的节点与自己有关。
"开始了。"最年长的投影抬头，青铜穹顶正在龟裂，"量劫通道的封印在崩溃。"
齐阳突然明白过来："青铜城是封印装置？"
"曾经是。"二十岁版本的投影走向他，伸手想碰触他的丹田位置，"首到某个天才发现，灵枢载体可以替代破损的封印节点..."
云清月一剑斩碎这个投影。但更多投影从墙壁走出，每个都在重复相同的话："你还能撑多久？""下一个就是你。""加入我们，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闭嘴！"云清月左臂银纹突然爆发强光，所有投影如泡沫般消散。她喘息着转向齐阳，"这是精神污染，不要被..."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塌陷！两人急速下坠，霜天剑化作流光试图托住他们，但某种无形力场压制了灵力。就在即将坠入银网的刹那，齐阳胸口的银纹突然延伸，与云清月的银纹交织成网，硬生生停在距银网十米处。
下方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银网中心升起个青铜王座，上面端坐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食铁兽老祖！但它此刻全身被青铜包裹，双眼泛着诡异的红光。
"小友别来无恙。"它的声音夹杂着机械杂音，"老夫这副模样如何？"
齐阳的浊气感应刺痛不己。这绝不是真正的食铁兽，而是某种借助其形象的投影。果然，云清月冷笑："量劫使者也会玩这种把戏？"
"使者？""食铁兽"大笑，青铜身躯随着笑声开裂，露出内部蠕动的银线，"我们是被你们称为'初代载体'的存在。"
随着它的"话语"，王座背后升起十二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个银纹密布的人形。齐阳的金睛看到这些"人形"体内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与云清月同源的灵枢之力！
"最初的十二灵枢。"假食铁兽的爪子轻抚过最近的人形，"自愿成为封印基石的存在。"
云清月身体明显僵硬了。齐阳通过灵枢链接感受到她认知被颠覆的震撼——天剑宗典籍记载初代载体是十二位斩妖除魔的英雄，而非什么封印基石！
"谎言！"云清月挥剑斩出蓝金银三色剑气，"初代明明..."
剑气穿透假食铁兽，击中后方青铜柱。被绑缚的人形突然抬头，齐阳这才惊觉他们面容与云清月有七分相似！最年轻的那个人形甚至露出诡异的微笑，嘴唇开合间传出声音：
"欢迎回家，第三百六十五号实验体。"
这句话如同惊雷劈中云清月。她左臂银纹突然失控，疯狂向全身蔓延。齐阳急忙输入灵力稳定，却发现自己丹田星芒也被引动，两人周围形成三色风暴。
假食铁兽的身影在风暴中扭曲："没用的...灵枢终将归一...就像他们..."
十二根青铜柱同时发光，投射出令人窒息的画面：无数个云清月在银网中分解，每个崩溃前都重复着相同口型。齐阳突然读懂那唇语——"救我"！
"别看！"他捂住云清月的眼睛，却摸到满手温热液体——她的银纹正在渗血！更可怕的是，自己的银纹也开始刺痛，仿佛有无数银针在皮下游走。
青铜城突然剧烈震动。穹顶裂开巨大缝隙，海水如天河倾泻而下。假食铁兽在狂笑中融化，十二青铜柱则沉入银网。齐阳抱紧颤抖的云清月，霜天剑自动飞回手中，剑身蓝冰包裹住两人。
"抓紧！"他模仿云清月往日的动作挥剑斩向穹顶。剑气离弦瞬间，丹田星芒突然与银网产生共鸣，三色光华暴涨百倍！
这一剑劈开了青铜城，也劈开了某种认知屏障。海水淹没前的最后一刻，齐阳的金睛看到银网深处有团蓝金光华——那才是真正的云清月本体灵体，被无数银线缠绕禁锢！
"找到...我..."
她的声音首接在脑海响起，随即被滔天巨浪吞没。齐阳在窒息般的黑暗中紧搂怀中人，银纹与银纹相贴处传来剧烈心跳。不知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