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番热络商议后,顺利约好了去见了空大师的时间。
诸事商定,崔令仪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待崔令仪一走,沈大娘子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当即吩咐下人,速去把沈昭昭叫到主院来。
不多时,沈昭昭一脸懵懂地来到主院,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安,沈大娘子就忍不住发作起来,对着她就是一顿痛骂:“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懂事!
亲事这般大事,理应由父母亲来操办,轮得到你自作主张吗?
你倒好,就这么轻易地松口应了谢明霁,也不想想后果!
若不是咱们两家关系好,这么多年的交情摆在这儿,就你这草率的做法,到了婆家,定会被人家看不起!
以后还怎么在夫家立足?”
沈大娘子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阿娘,霁哥哥也是外人啊……”
“他姓谢!怎么就不是外人!
是我对你太放纵了!
才这般不把名声当回事!”
沈昭昭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责骂吓得脸色煞白,低着头,眼眶泛红,小声嗫嚅着:“母亲,女儿……女儿知道错了。”
沈大娘子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中虽有心疼,但为了让她长记性,还是狠下心来罚道:“罚你去藏书楼读书三日,不许出去玩!
你就在那儿好好静静心,好好想想自己的过错。
这三日里,好好研习些闺阁礼仪,别再做出这般莽撞之事,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沈昭昭不敢反驳,只得乖乖应下,转身抹着眼泪,委屈地朝藏书楼走去。
沈大娘子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她这些年对女儿太过放纵,娇养的过于天真了。
沈昭昭自小在沈家备受宠爱,可谓是在蜜罐里长大。
从小到大,沈大娘子对她向来都是和颜悦色,关怀备至,哪怕她偶尔调皮捣蛋,沈大娘子也只是轻声嗔怪,从未这般疾言厉色地责骂过她。
可这一次,沈大娘子如此严厉的态度,着实让沈昭昭心生畏惧。
沈大娘子这般做,可不单单只是为了教训女儿。
她心里明白,自家女儿与谢明霁感情深厚,自己对女儿的责骂,女儿必定会告知谢明霁。
所以,她这看似针对女儿的严厉斥责,实则也是在通过沈昭昭,向谢明霁传达一种警告的意味。
她想让谢明霁知晓,虽然两家关系亲密,但儿女婚事绝非儿戏,容不得半点草率与鲁莽。
他若真心喜欢沈昭昭,就该以郑重、周全的态度来对待这门亲事,尊重双方家长,遵循礼数。
否则,即便孩子们情投意合,沈家也绝不会轻易将女儿许配过去。
沈大娘子深知,在儿女婚事上,绝不能因一时心软而坏了规矩,她要为女儿的未来负责,确保她日后在婆家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与善待。
毕竟女子要在后宅活的潇洒自在,靠的从来不是男人的感情,而是她们的手段。
沈大娘子看着哭哭啼啼走向藏书楼的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慨:这小儿女情窦初开,一旦情上心头,就全然没了分寸,净做些让人操心的事,还得他们这些做大人的来善后收拾。
沈昭昭一路哭哒哒地往藏书阁走去,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丫鬟枣糕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一脸心疼地劝道:“姑娘,您别哭了。
要不,要不要吃些点心呀?
奴婢这就去给您拿些来吧,吃了点心,心情或许能好些呢。”
枣糕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家姑娘如此难过,只盼着能有什么法子让她开心起来。
沈昭昭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抽噎着说道:“不……不用了,阿爹说了,藏书楼里不能吃东西的。
不能坏了规矩。”
她的眼眶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样既可怜又让人觉得乖巧懂事。
沈昭昭一步一挪地走进藏书楼,满心都是委屈。
阿娘今天实在是太凶了,那严厉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尖锐的针,首首地扎进她的心窝。
她原本是想忍住不哭的,毕竟自己也知道在亲事这件事上有些莽撞,可不知怎的,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心里那种伤心的感觉就像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怎么都止不住。
进了藏书楼,沈昭昭随手拿了一本经文注解,试图通过阅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变成了一只只小蚂蚁,在她眼前乱爬,根本看不进去。
看了没一会儿,她便发现自己压根儿看不懂,心烦意乱之下,转头对枣糕说:“枣糕,这太难懂了,你去给我取些话本来吧。”
枣糕听了,赶忙应道:“好嘞,姑娘。”
说罢,便匆匆忙忙回院子去了。
到了院子,她熟门熟路地来到沈昭昭的话本箱前,蹲下身子,仔细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便从箱子里找出五六本话本,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又急急忙忙地赶回藏书楼,将画本递给沈昭昭,说道:“姑娘,您要的话本拿来啦。”
仿佛是上天也感受到了沈昭昭满心的委屈,外面的天空不知不觉间阴沉下来,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丝便轻柔地飘落。
雨滴如同丝线一般,纷纷扬扬,编织出一幅如烟如雾的朦胧画卷。
沈昭昭静静地坐在蒲团之上,手中缓缓翻动着话本。
耳边传来的雨声,滴答滴答,宛如一首舒缓的摇篮曲,伴随着微风轻轻拂过,渐渐安抚了她的心。
不知不觉间,她竟觉得这般静谧的氛围惬意自在起来,心情也如被雨水洗涤过一般,逐渐平复。
沉浸在这份惬意中的沈昭昭,突然兴致勃勃地说:“枣糕,今日就在藏书楼用午膳吧。”
枣糕一听,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您刚才才说了老爷说不许在藏书楼吃东西的。”
沈昭昭听了,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枣糕的脑袋,佯装生气地说道:“你笨呀!
我们又不在藏书楼里面吃,我们可以在屋外檐下吃啊。
你瞧瞧,正好外面下着这如诗如画的细雨,我们一边赏着这雨景,一边吃饭,多有情趣呀。
你到底懂不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