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着皮肉焦糊、锦缎燃烧的刺鼻青烟,伴随着诡异的“滋滋”声,猛地从玉玺与掌心接触的边缘升腾而起!
“嗬…嗬嗬…成了!成了!” 金椅之上,萧景琰猛地站了起来,枯瘦的身体因为极度的兴奋和某种病态的释放而剧烈颤抖着。
他死死盯着那升腾的青烟和栖梧痛苦扭曲的脸,发出一阵如同夜枭般刺耳、癫狂的大笑!
“朕的皇后!栖梧!你终于是朕的人了!龙气凤命!江山永固!哈哈哈!列祖列宗!你们看到了吗?!”
他狂笑着,眼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一种如释重负的疯狂,仿佛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终于被这残酷的烙印所粉碎。
就在这皮肉焦糊的青烟升腾、皇帝的狂笑在森冷太庙中回荡、栖梧的意识在焚烧灵魂的剧痛中几近沉沦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焚烧灵魂的剧痛仿佛撕开了时空的迷雾,栖梧眼前猛地一黑,随即又爆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白光之中,一幕清晰到令人心胆俱裂的景象,如同最残酷的烙印,硬生生地“砸”进了她的脑海!
依旧是这太庙!依旧是这蟠龙金椅!
但椅子上坐着的,不是眼前这个病态狂笑的萧景琰,而是他的父亲——先帝!
那位以仁厚著称、却突然暴毙深宫的先帝!
画面中的先帝,脸色是一种极致的青紫,双目圆睁,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里面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痛苦和一种…
难以置信的怨毒!
他的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什么东西从喉咙里抠出来!
他的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管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
明黄色的龙袍领口,被他自己撕扯得凌乱不堪,露出一小片同样呈现不祥青紫色的皮肤。
而就在这垂死挣扎的先帝身侧,一个年轻的、穿着亲王蟒袍的身影,正半跪在地上!
是萧景琰!
年轻时的萧景琰!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悲痛,没有焦急,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极淡、极隐蔽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笑意!
他的一只手,看似在搀扶即将倒下的父皇,另一只手却隐藏在宽大的袍袖之下,袖口处,一点极其细微的、闪着幽蓝光泽的寒芒,正缓缓从先帝的后腰处收回!
那点寒芒…是毒针!
“嗬…呃…” 画面中的先帝,身体猛地一挺,最后一丝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
那双充满了惊骇与怨毒的眼睛,死不瞑目地、首勾勾地“瞪”着半跪在他身侧的儿子,那个刚刚将毒针送入他体内的儿子!
这惊悚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栖梧的灵魂深处!
那窒息般的痛苦,那惊骇怨毒的眼神,与眼前狂笑的萧景琰重叠在一起!
是他!弑父!篡位!
“呃…” 栖梧被剧痛和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真相冲击得浑身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而此刻,狂笑中的萧景琰,似乎也被栖梧那怨毒到极致的目光刺得一激灵。
他止住了狂笑,枯瘦的脸上带着一丝施虐后的餍足和迫不及待的占有欲,微微喘息着,俯视着地上痛苦蜷缩的栖梧,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那被玉玺烙伤、此刻正冒着袅袅青烟的右手。
“栖梧…朕的皇后…”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枯瘦的手指伸向栖梧被婚书覆盖、玉玺刚刚离开、留下一个焦黑模糊印记的手腕。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栖梧皮肤的刹那——
栖梧那只被烙伤、剧痛到麻木的右手掌心,那个焦黑模糊、隐约还残留着玉玺九龙纹路轮廓的灼痕深处,一点微弱的、却带着无上威严的赤金色光芒,骤然亮起!
嗡!
一声低沉却蕴含着磅礴力量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太庙中响起!
萧景琰脸上的得意和亲昵瞬间凝固!
一股沛然莫御、带着灼热龙威的无形力量,如同火山爆发般,猛地从栖梧掌心那点赤金光芒中炸开!
“啊——!”
萧景琰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
他伸出的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那股狂暴的力量猛地掀飞出去!
砰!!!
沉重的蟠龙金椅被他倒飞的身体撞得发出痛苦的呻吟,向后滑出刺耳的摩擦声!
萧景琰枯瘦的身体狠狠撞在冰冷的、刻满先祖功绩的巨大铜柱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随即软软地滑倒在地。
明黄色的衣袍散乱,他挣扎着想抬起头,口中却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茫然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死寂。
太庙内只剩下长明灯烛火摇曳的噼啪声,以及萧景琰倒在地上痛苦的喘息。
栖梧依旧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剧痛和灵魂冲击而微微颤抖。
她那只被烙伤的右手掌心,焦黑的灼痕边缘,那点赤金色的光芒缓缓隐去,只留下一个狰狞的、如同烙印般深刻、边缘隐隐残留着九龙纹路的龙形疤痕。
疤痕深处,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却滚烫的悸动。
她缓缓抬起头,散乱的发丝粘在汗湿的额角,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眼睛,冰冷如万载玄冰,燃烧着足以焚尽九天的幽焰,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远处铜柱下那个痛苦蜷缩、嘴角淌血的帝王身上。
那眼神,比这太庙千年的寒气更冷,比那烙铁更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