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的银针悬在萧景珩心口三寸时,冰魄珠突然浮出肌肤。
窗外飘进盐晶凝成的雪,每片雪花里都映着谢明懿的泪痣。
萧景珩的玉佩烫得惊人,金线从两人胎记里钻出,在药庐半空织成青铜镜。
"别看......"萧景珩的警告被镜中涌出的冰雾吞没。
栖梧抓住他手腕的刹那,三百年前的血雨浇透了衣襟。
她看见自己的倒影穿着巫族祭司袍,正将匕首刺入跪地少年的后颈那人抬头时,赫然是萧景珩的脸。
"这就是换命阵的代价。"谢明懿的声音从镜中每个碎片传来。
栖梧的银针脱手飞出,击碎镜面的瞬间,前世的记忆如盐粒灌进颅腔:祭坛上绑着的根本不是战俘,而是三百对双生子,他们的脐带在青铜柱上缠成往生咒。
萧景珩突然掐住栖梧咽喉,瞳孔泛起祭司银芒:"现在明白为何你总想杀我了?"他的指甲暴长刺破她颈侧,流出的金血却在空中凝成初代巫王的脸。
冰雾裹着二人坠入沸腾的盐池时,栖梧的胎记开始吞噬萧景珩的皮肤。
前世与现世在卤水中重叠:三百年前被割喉的祭司少年,此刻正穿着萧景珩的蟒袍;而握刀的巫女栖梧,发间插着今晨五哥赠的金步摇。
"你总说盐场死人太多。"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响,他背后的青铜鼎正在吸食双生子的哀嚎,"当年你为救这些盐工启动换命阵,可曾想过他们的转世依然要死在这里?"
栖梧的银针穿过他虚影,钉在盐场监工的后颈。
那监工转身时露出西哥的脸,手中的钨钢鞭正抽向幼年萧景珩:"谢珩,你本就是为巫鼎而生的祭品!"
盐池突然结冰,栖梧在冰面下看见令她窒息的真相:初代巫王剖开自己双生妹妹的心脏时,血溅在冰魄珠上形成的纹路,与她胎记分毫不差。
萧景珩的玉佩炸开时,栖梧正被金线吊在青铜柱上。
前世今生在疼痛中交融:三百年前的铁钩穿过她琵琶骨,勾出的是今世被谢明懿植入的金蚕蛊;而萧景珩腕间淌出的血,在祭坛上汇成护城河冤魂的脸。
"双生子,阴阳路。"谢明懿的残魂从血泊里升起,指尖缠绕着两人的脐带虚影,"当年你们为这些贱民换命,如今他们的转世却在为你们掘墓。"
栖梧的银针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心口,金血喷溅在萧景珩的胎记上。
时空在刹那间颠倒:她看见漠北盐场的七哥正被三百童尸撕扯,而萧景珩眼中的自己,竟是谢明懿亲手雕琢的冰魄人偶!
"这才是真相......"萧景珩的獠牙刺破栖梧脖颈,尝到的却是谢明懿的血味。
青铜柱轰然倒塌,碎屑中飞出三百枚翡翠骰子,每枚骰面都刻着"弑亲"二字。
意识坠入青铜棺的瞬间,栖梧听见了雪崩的轰鸣。
棺内没有尸骸,只有不断重演的杀戮场景:七岁的她将匕首送进西哥心口,而十二岁的萧景珩在太后示意下毒杀生父。
"很痛苦吧?"谢明懿的虚影抚摸着棺壁上的星图,"每次轮回你们都会重复同样的抉择。"
萧景珩突然撕开胸腔,掏出的心脏上缠满金蚕丝:"当年你用我心头血养蛊时,可曾算到这一世......"他的手指穿透栖梧虚影,拽出的竟是连接两人的脐带实体。
冰棺突然灌满卤水,栖梧在窒息中看清脐带上的刻字:"巫王降世,双生归尘"。金线从她每个毛孔钻出,在棺盖上拼出令她肝胆俱裂的画面——来日城破之时,持剑斩下萧景珩首级的,正是后背生着谢氏族徽的自己!
药庐的烛火突然爆燃,栖梧从血泊中惊醒。
萧景珩的玉佩碎在她掌心,残片上的"谢珩"二字正渗出血珠。
窗外飘来盐工们的哭嚎,他们说护城河底浮出三百具冰棺,每具棺内都封着与栖梧容貌相同的少女。
"你终于醒了。"三哥的轮椅碾过满地狼藉,药杵尖端挑着半块谢氏族徽,"在你昏迷的三天里,北境传来消息......"他掀开狼皮毯,露出冰鉴里七哥的头颅那头颅后背的凤翎纹下,隐约可见谢氏族徽的轮廓。
栖梧的银针突然自发排列成星图,指向皇宫方向。
当更鼓敲响子时,她听见萧景珩在深宫里发出非人的嗥叫,而自己掌心正浮现出青铜棺内的预言画面:金线缠绕的霜华剑,己刺穿萧景珩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