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崖上的风突然静止了。
栖梧束发的白玉螭龙冠被剑气削成两半,坠落的玉片在冰面上弹跳着,发出清越的哀鸣。
三千青丝如泼墨般倾泻而下,发间藏着的七星堂密函被剑气绞碎,雪涛笺碎片混着发丝扫过萧景珩染血的指尖。
"原来凤七公子..."萧景珩的剑尖挑着她胸前半幅衣襟,玄铁剑身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色,"是个姑娘。"他的声音裹着焚心毒特有的冰碴感,剑锋却稳得可怕。
栖梧耳后传来细微刺痛,易容面具的边缘被剑气掀起。
她反手掷出三枚金针,针尾系着的金蚕丝在月光下织成星网:"王爷现在才看出来?"足尖勾起潭边碎冰,冰碴在空中凝成七枚透骨针,"莫非是焚心毒伤了眼睛?"
北斗碎月阵成型的刹那,萧景珩的蟒袍广袖突然卷住她手腕。
栖梧闻到他袖口溢出的雪莲香突然浓烈,那是三哥独门解药遇血挥发的气味。
布帛撕裂声刺破寂静,束胸的鲛绡带被剑气划开半寸,心口处的凤凰胎记在月光下灼灼生辉。
"谢家的凤凰印..."萧景珩的剑尖在她胎记上轻轻一点,冰蓝瞳孔泛起涟漪,"二十年前就该绝迹了。"
山崖突然剧烈震动,冰层裂缝中渗出荧绿鬼火。
栖梧旋身后撤时,发梢扫过萧景珩染毒的指尖,青丝碰触处竟生出细碎冰晶。
她看见潭底升起十二具青铜棺椁,每具棺盖的北斗七星排列都与大哥算盘上的鎏金珠分毫不差。
"小心!"
萧景珩突然扑来将她按倒在冰面,栖梧的后背紧贴着他心口梧桐纹。
三支透骨钉钉入他右肩,血珠坠在她的锁骨上,烫出一串红梅印。
抬眼望去,瑞王萧景瑜立在冰棺之上,牡丹团扇展开成剑阵,扇骨中射出的银针正结成凤囚凰的杀局。
"皇叔何必护着前朝余孽?"萧景瑜的嗓音裹着蜜糖般的毒,"她可是谢明懿用命换来的药引..."扇面翻转间,针阵突然化作金线缠向栖梧脚踝。
栖梧的软剑"栖凰"发出凤鸣般的颤音。
剑光过处,金线寸断,她却突然僵住——萧景珩染血的手正扣在她腰间,掌心梧桐纹与她胎记相触处,竟浮现出双生并蒂莲的图腾。
"别动。"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焚心毒特有的冷香,"你后背的凤翎纹...在渗血。"
冰棺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潭底幽绿鬼火中,那具冰棺里的女子缓缓睁眼,与栖梧一模一样的杏眼倒映着漫天星斗,眼尾朱砂痣却如北戎皇族般殷红似血。
栖梧看见她手中握着的青铜钥匙,正是母亲密室中供奉的"鸾凤扣"!
萧景珩突然咬破舌尖,将毒血渡入她口中。
栖梧尝到血腥气里混着的雪魄散,喉间灼痛骤消的瞬间,听见他在耳畔低语:"东南巽位,七步生门。"话音未落,他己挥剑斩向自己心口,梧桐纹中飞出的金线缠住瑞王的扇骨剑阵。
栖梧足尖点着棺椁七星位疾退,青丝扫过之处,冰壁上的钨砂粉燃起幽蓝火焰。
她在爆燃的火光中撕下裙裾裹住胸前,却发现萧景珩后背蟒袍撕裂处,赫然烙着凤家暗卫的黥羽印记——那是用鲛人血烙制的飞羽纹,唯有死士认主时才会显现。
"你果然是..."她的低呼被爆炸声淹没。
整片冰崖开始崩塌,栖梧在坠落的瞬间抓住萧景珩的腕带,却见他心口梧桐纹正化作金粉飘向冰棺中的女子。
那女子颈间明月珰突然炸裂,露出内里刻着的北戎文字:"天命双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