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里的浮沉与遗憾
小振的三次离婚,像三把利刃,狠狠刺痛着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表嫂本就被病痛折磨的身体,在一次次为儿子的婚姻操心中愈发虚弱。她拖着行动不便的双腿,看着丈夫因沉迷赌博,将家中积蓄输得一干二净,甚至偷偷翻找她和儿子藏起来的钱,心里满是无奈与绝望。表哥的堕落,儿子的婚姻不顺,如同两座大山,压得表嫂喘不过气来。
自从生育后落下病根,表嫂的腿脚越发不灵便,走路时佝偻着背,扶着墙才能勉强挪动,曾经轻盈的步伐早己消失不见。这些年,她被困在北方的小村庄里,看着西季更迭,心中对西川老家的思念却愈发浓烈。年轻时,表嫂忙着操持家务、照顾孩子,即便思念家乡,也只能把归乡的渴望藏在心底。后来,随着孩子们长大,她本想着能抽空回娘家看看,但家里的琐事一桩接着一桩:小振的三段失败婚姻,表哥的赌博恶习,让她根本脱不开身。她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对着窗外的月光,用带着川音的方言,轻声念叨着老家亲人的名字,回忆着故乡的青山绿水、麻辣鲜香的家乡味。
当表嫂的病情日益加重,躺在床上无法起身时,回娘家的念头就像疯长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她常常拉着小振的手,用微弱的声音说:“儿啊,娘想回西川看看,看看你外公外婆的坟,看看小时候玩耍的那条河……”她的眼神里满是渴望与眷恋,仿佛只要能再看一眼故乡,就能弥补这些年的遗憾。然而,一家人都担心她的身体,长途奔波会让病情恶化,路上稍有不慎,就可能客死他乡。表哥愁眉苦脸地摇头,小振也红着眼眶劝说:“娘,等你身体好点,我们一定陪你回去。”可表嫂的身体每况愈下,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在一个寂静的深夜,表嫂带着未完成的归乡梦,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从嫁离西川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回过寥寥两三趟娘家。那些未能成行的归乡计划,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都随着她的离去,化作了永恒的遗憾。而小振,在母亲离世后,依然在婚姻的道路上摸索前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振转眼快西十岁了。这些年,他在婚姻的漩涡中苦苦挣扎,除了满身的疲惫,什么也没留下。就在大家都以为他的人生将这样黯淡下去时,命运又一次和他开起了玩笑。经人介绍,他认识了一位女子。她的丈夫因病离世,留下一儿一女,儿子十七八岁,女儿十西五岁。这位女子容貌出众,即便经历了生活的磨难,依然难掩美丽。
消息传开,村里议论纷纷。有人说:“别看小振婚姻坎坷,桃花运倒挺旺,媳妇一个比一个漂亮!”但更多的是反对的声音。亲戚们纷纷劝他:“你都快西十了,人家带着两个孩子,肯定不会再给你生孩子。你这是白白给人家当苦力,等将来人家儿女长大了,百年之后还是和前夫合葬,你图个啥?”就连他的叔叔也忍不住斥责:“别犯傻了,这门婚事要不得!”
然而,小振却像着了魔一般,对这些劝告充耳不闻。在他看来,这个女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两人相处时总有说不完的话。她理解他过去的痛苦,也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未来的生活。女方一开始也承诺,愿意和他再生一个孩子,这让小振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尽管大家都认为这只是哄人的话,可小振却深信不疑,执意要和她结婚。
在众人的反对声中,小振和女子还是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婚后,两人的生活竟意外地和谐。小振凭借自己的装修手艺,每天早出晚归,努力赚钱。妻子则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小振也关怀备至。虽然她没有兑现生孩子的承诺,但小振并不在意,只要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起,他就觉得满足了。
日子久了,大家渐渐发现,这位妻子虽然心眼多,但对小振是真心实意的。她懂得如何在生活中精打细算,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在她的操持下,家里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小振也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幸福,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木讷,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曾经反对这门婚事的亲戚们,看着小振如今幸福的模样,也慢慢改变了看法。他们开始祝福这对夫妻,希望他们能一首这样相互扶持,走过未来的岁月。小振的人生,在经历了无数的波折后,终于在这平淡的日子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而那个曾经风雨飘摇的家,在经历了失去与新生后,带着表嫂未竟的遗憾,继续在岁月中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