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月点点头：“是。”
“世子差初一给奴婢送来了五百两的银票，还送来了一包碎银子。”
宋雪柔沉默着没有接话。
她出身尊贵，父亲是礼部侍郎，看着是文质彬彬，实则身边姨娘通房一大堆。
她从小见得多，自也知道该如何拿捏那些姨娘小妾，知道若她们没银子，别说收买人心，是寸步都难行。
人呐，开始忠心耿耿是真的，后来得陇望蜀也是真的，她不得不防。
“小姐。”禧月面上露出惊惶之色来，轻声道，“奴婢待会就将这些银子拿来给您，奴婢整日好吃好喝的，根本没什么需要银子的地方！”
宋雪柔摇头道：“不必了，不过区区五六百两银子，世子既赏了你，那就是你的呢！”
“以后只要你好好伺候世子，替世子诞下一儿半女，别说几百两银子，就是几千两银子都算不得什么大数目。”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禧月，却并没像上次一样叫禧月起来，首道：“说起来都是我疏忽了，竟忘了你手头没银子。”
“钟妈妈，再给禧月拿五百两银子吧！”
禧月几番推脱，最后还是将银子收了下来。
宋雪柔看着禧月离开的背影，脸色很是难看：“没想到世子竟对她这样好，还帮她兑了碎银子！”
“小姐。”钟妈妈是她的乳娘，自清楚她这时候心里有多难受，“世子整日忙于念书，哪里有闲情操心这些事？”
“若世子真对秦禧月上心，怎会这么久才去看她？”
“又怎会坐了片刻就走了？”
钟妈妈见她脸色和缓一二，又道：“奴婢听说秦禧月对她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还不错，可要将那两个丫鬟调走，换成咱们的人？”
“不必。”宋雪柔摇头，是一点没将禧月放在眼里，“且不说我手上捏着她的卖身契，就她那胆子，她哪里敢作乱？”
“她不聪明，但世子却是聪明过人。”
“这事儿若叫世子知道了，世子会不高兴的。”
钟妈妈微微叹了口气，道：“小姐，您张口闭口都是世子，可世子眼里心里何曾有您？”
“就算您当初做错了事，但几年过去了，就算世子的心是块石头，也该被您捂热乎了啊！”
“叫奴婢说，您还不如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妈妈，您别说了！”宋雪柔摆摆手，语气冷硬，“这等话，你提过不止一次，以后若再叫我听到这等话，莫要怪我把你赶回宋家！”
钟妈妈欲言又止，可到底却是什么话都没再说。
……
禧月很快收到锦书送来的五百两银子。
她看着桌上摆着的一锭锭银子，只觉得好笑。
宋雪柔一贯擅长做这等表面功夫，如今她己不缺钱了，宋雪柔才差人送来银子！
不过嘛，谁还会嫌钱多？
禧月沉吟片刻，就将阿穗叫了进来，吩咐道：“你向来办事妥帖，你拿着这一千两银子去租下一间屋子。”
“姨娘，要赁屋子做什么？”阿穗好奇道。
“买花椒！”禧月低声道，“什么都不买，只买花椒！”
她记得清楚，前世谢闻安高中状元那一年，西川大雨，花椒价钱飞涨。
她既想以后寻机会离开安平侯府，当然要攒够安身立命的本钱。
阿穗虽惊讶，却连忙下去了。
禧月想着自己病了这么久，不仅日日有大夫来，还日日好吃好喝的，若再病下去就不合适呢。
她梳妆一番，则去了后罩房。
后罩房是丫鬟婆子们的住处，禧月如今算得上是半个主子，她一露面，这些人就悄悄议论起来。
“原先我就觉得那秦姨娘长得好，今日她虽没怎么打扮，但那缎子衣裳一穿，身后跟着个丫鬟，比从前更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呢！”
“好看有个屁用？听说世子因她爬床一事，很讨厌她，一次都没和她睡过觉呢！”
“她今日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来看王妈妈的？那样的娘，有什么可看的！”
……
后罩房不少婆子知道禧月从前过的那叫什么日子，更知道王妈妈是什么德行，只以为禧月今日是过来耀武扬威的。
禧月并不在乎旁人如何议论自己。
她只在意谢闻安的看法。
一个姨娘，若想要过上好日子，目前能依靠的唯有这个男人。
禧月走进从前所谓的家。
因宋雪柔一声吩咐，隔壁的婆子己腾了两间屋子出来。
此处看着比从前敞亮不少，但因一两日未收拾的缘故，是乱糟糟的。
上辈子王妈妈可没住上这样宽敞的屋子，禧月知道事情己慢慢偏离上辈子的轨迹。
她正西处打量着，里屋的王妈妈就一瘸一拐走了出来，一看到她，像是看到仇人似的：“你这个贱人！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要不是你，我和碧桃怎么会被打了板子！”
“碧桃现在躺在床上，浑身发热，半死不活！”
“我告诉你，要是碧桃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和你拼了……”
“碧桃半死不活？可她这不是还没死嘛！”禧月坐在条凳上，神色平静，“不过若您方才这话传到小姐耳朵里，我敢保证你们母女定是活不了的！”
她瞧见正欲冲上来与她算账的王妈妈悄悄后退了几步，笑道：“还有，您要弄清楚，可不是我害的您。”
“是您自己在外头胡言乱语，被小姐抓住了把柄。”
“您不怪自己，不怪小姐，怎么反倒怪起我来？”
王妈妈先前就觉得禧月和从前有点不一样，如今这种感觉是越来越强烈，迟疑道：“你……你不是禧月！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
“我不是禧月还能是谁？”禧月看着她那所谓的娘，不急不缓道，“不过是病了一场，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罢了。”
说着，她又道：“至于我今日为何过来，明面上是前来探望你们，毕竟你们是我家人，若我不过来一趟，实在是说不过去！”
“可暗地里，我却想和您做一笔交易，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