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张海侠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愣愣地反问了句。
“我说,我来请你跳一支舞。”
沐颜笑眯眯地,“刚刚在沙滩上你的轮子转起来不太方便,现下是地板,而且我刚刚还洗过了澡,没有你讨厌的烟熏味,所以,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别以为她之前没有看到他那羡慕的眼神,既然跟张海楼己经跳了,那不好厚此薄彼,自然要补张海侠一舞才是。
张海侠嘴唇翕动,然后垂眸笑了,笑着笑着突然伸手捂住了眼睛,半晌才抬眸看向沐颜,声音轻柔。
“我的荣幸。”
两个人就这么一站一坐的在不太大的房间地板上跳舞。
没有音乐,沐颜就轻轻哼着一段旋律。
张海侠腿脚不便,沐颜就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连同轮椅一起慢慢地转圈。
两人就这么慢慢地跳完了一支舞。
月光正好从窗口洒进来,映出两人的身影。
结束的时候,张海侠微微躬身做了个谢幕礼。
沐颜也双手提了提裙子以作回应。
两人做完后相视而笑。
“好了,这下真的该说晚安了。”
沐颜笑着道别,“你要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咱们可有一场硬仗要打!”
张海侠也笑着点头,“姑姑也早点休息,晚安好梦。”
沐颜脚步轻快地离开张海侠的房间。
她不知道的是,张海侠看着窗外的明月久久未眠,而另一个房间里的张海楼在听到关门声后才闭上了眼睛,却也很久没有入睡。
沐颜不知道这些,她只是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准备后强迫自己入睡,然后以最的状态迎接第二天的挑战。
次日依旧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吃过早饭后,三人搬了藤椅和桌子在一楼庭院里晒太阳闲聊。
张海楼陪着张海侠喝茶,沐颜则坐在二人对面,怀里抱着一把琵琶慢慢地调音。
调好后她信手弹了几个音,然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弹个什么听呢?”
沐颜今天穿了件上衣下裳的改良版旗装,宽大的袖子在她手臂行动间下滑至手肘部,露出她白皙的小臂,裙摆层层叠叠,行动间如花朵绽放。
她怀抱着琵琶,笑意盈盈地看向二人,美眸流转间是张海楼和张海侠从未见过的妩媚。
二人不受控制地呆了呆。
好在沐颜也没想听二人的回答,她自言自语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不如弹一曲《春江花月夜》给你们听吧,也算应了昨晚的美景。”
说罢低眉看向怀中的琵琶,纤纤十指在弦上灵活地拨动,一曲灵动的乐曲从她指下流淌而出。
沐颜父亲这边是中医世家,所以她才会自小学医,而五音疗愈,所以她也从小就学习乐器。
最初学的是古琴,后来才改修的琵琶。
虽说这几年忙起来不怎么弹了,但毕竟十几年的功底在那,不过一会儿就慢慢找回了手感。
琵琶的穿透力很强,她们又坐在临街的庭院中,所以外面过路的行人都听到了这美妙的音乐,很多人因此而驻足聆听。
沐颜却只弹了半曲就突然停下。
张海楼正听到兴起,张海侠也知道她刚刚找回手感,见她中断都有些莫名。
“怎么不弹了?”
“我突然想到,你们两个都是军人,其实更适合听另一首曲子。”
沐颜说着,曲风一转,另一首截然不同曲风的音乐在她指尖荡漾开来。
和刚刚的婉转悠扬不同,这首曲子悲壮浑厚、古朴悠扬,听的张海楼和张海侠热血沸腾,战意昂扬。
一曲罢,门外突然传来拍掌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好一个《兰陵王入阵曲》,果然是雄浑激昂,让人听的血脉沸腾。”
张海楼立即警惕地站了起来,“什么人?”
张海侠坐在轮椅上也挺首了脊背,目光灼灼地看向门廊处。
唯有沐颜,抱着怀里的琵琶动都没动,只是微抬了抬眼皮。
一个非常健硕的中年人出现在三人视线中。
他的眼睛非常锐利,有着夺目的光,对视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针刺般的感觉。
教沐颜拳法和掌法的师父都曾跟她说过,练武之人到了一定的境地身上就会有所表现,比如鼓鼓的太阳穴,满是精光的眼眸,以及不动如山的气势。
眼前这个人就兼具这三个特点,显然是个非常厉害的练家子。
而且沐颜有注意到,他的右手三根手指都比较长,这也是张家人的标志,只是这在张家本家算是资质比较平庸的。
手指是用来破解细小的机关的,所以长的手指数量越少,就能进入越细小的地方。
所以瓶仔和张海客都属于破解机关的佼佼者。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随着他的靠近,十几个青年人也陆续出现在他身后,很快就将这不太大的庭院占据了一半,跟沐颜三人呈现对峙的局面。
这些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全部身姿挺拔、不苟言笑。
有一瞬间,沐颜感觉自己好似回到了张家大宅。
因为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熟悉到好像很多个张泯山站在她面前似的。
沐颜的视线在他们脸上一一掠过,然后突然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
一个半路加入张家成为外家人的张海楼,一个跟他有着同样经历但现在瘫了行动不便的张海侠,再加上一个不过经历一年半多张泯山魔鬼训练的自己。
这样的三个人要对上十六个正值壮年的张家人。
怪不得卦象上显示的会那般凶险。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是谁,贫民杀手,嗯?”
相比张海楼和张海侠的紧绷敌视,张瑞朴表现地极为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几分戏谑,他环顾西下,微微挑眉,“空城计摆的不错,可惜用错了对象。”
“张瑞朴先生,要杀要打尽管来,何必奚落我们。”
张海侠表现的也很镇定,如果他握着茶杯的手能再放松几分那就更好了。
张瑞朴突然笑了,“我只是觉得你们勇气可嘉,都穷成这样了,还要当杀手。其实你们第一次来杀我的时候我就调查过你们了,不过我觉得以你们两个的实力这辈子都没希望杀我,所以我才没动你们。免得少了你们,南洋档案馆还要再派其他的人过来,若是比你们还弱也就罢了,若是比你们强,反而闹得我不安生。不过事实证明,我好像还高看了你们。”
他顿了顿,突然看向沐颜,“不过我没想到,你们两个还在,南洋档案馆竟然还会再派人手过来,而且还是这么冰清玉洁、千娇百媚的姑娘。”
张海楼和张海侠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侮辱他俩可以,言辞调戏沐颜就让他们受不了了。
不过沐颜伸手就止住了二人的发言,朝着张瑞朴淡淡一笑道:“来者是客,该先请张先生喝杯茶才是。”
她示意张海楼倒茶,然后淡淡补充了句,“就是不知我们这杯茶,张先生敢不敢喝了。”